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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哎呀!张婶子!你知道吗?我家狗娃!昨晚差点就没了啊!浑身滚烫!抽得跟个虾米似的!脸都青了!吓死我了!”王婆拉住巷口一个正在晾衣服的妇人,声音洪亮,带着后怕和激动。

“啊?狗娃咋了?这么严重?”张婶子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衣服,凑过来看王婆怀里的狗娃。狗娃此刻精神正好,好奇地东张西望。

“可不是嘛!我当时……我当时都想抱着他跳河了!”王婆抹了把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后来没办法,抱着最后一丝指望,去了城东陆家那老医馆!你猜怎么着?”

“陆家?那个……不是快倒了的杏林世家吗?他家还有人看病?”张婶子一脸疑惑。

“有!有!就是陆家那个姑娘!陆小七!”王婆用力点头,脸上充满了敬畏和感激,“哎哟喂!你是没看见!那姑娘!年纪轻轻的!那手医术!神了!真的神了!几根银针扎下去!再灌了点药汤!我家狗娃!嘿!你瞧瞧!今儿个就活蹦乱跳了!跟没事人似的!简直就是……就是小医仙下凡啊!”

“真的假的?这么厉害?”张婶子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我老婆子还能骗你不成?”王婆拍着胸脯保证,“要不是陆姑娘,我家狗娃……唉!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陆家虽然败落了,但这医术,那是真传!真本事!”

类似的情景,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在城南这片贫民聚居的街巷里反复上演。王婆抱着孙子,如同一个活生生的广告牌,走到哪儿说到哪儿。她那朴实的语言、劫后余生的激动、以及孙子实实在在的好转,比任何华丽的宣传都更有说服力。

“李大哥!你家小子不是老咳嗽吗?去找陆家姑娘看看!准没错!”

“赵嫂子!你婆婆那老寒腿,说不定陆姑娘有法子!”

“哎!你们知道吗?城东陆家医馆重开了!那个陆小七姑娘,医术可厉害了!王婆家的狗娃,昨晚都快不行了,被她几针就扎好了!”

“小医仙”的名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城南这片街坊邻里间,悄然荡开了一圈涟漪。虽然范围不大,仅限于几条街巷,但对于沉寂已久的陆家医馆来说,却是一丝微弱的、带着希望的火星。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陆家医馆破旧的门槛上。医馆内依旧安静,只有角落里传来陆小九均匀的呼吸声——小家伙吃了鸡蛋,又喝了点稀粥,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陆小七依旧窝在诊案后的旧椅里,闭目养神。手腕的酸胀感让她心情更加恶劣,对王婆那番“宣传”可能带来的后果,她压根没抱任何期望。在她看来,那些穷邻居,就算听说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拿几个鸡蛋或者一把蔫了的青菜来“看病”?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她需要的是肥羊!是能一掷千金的有钱人!

就在她盘算着要不要让春桃出去“钓鱼”时,医馆那扇沉重的木门,再次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面色蜡黄、捂着肚子、佝偻着腰的中年汉子,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病容和一丝犹豫,眼神怯怯地扫过空荡荡的医馆,最后落在诊案后闭目养神的陆小七身上。

“请……请问……是陆……陆大夫吗?”汉子声音虚弱,带着试探。

陆小七睁开眼,冷冷地看向门口。一个面黄肌瘦的穷苦人。她心里“啧”了一声,兴趣缺缺。

“看病?”她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是……是……”汉子连忙点头,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小人……小人姓张,就住隔壁巷子……听……听王婆婆说……您医术高明……小人……小人这肚子……疼了三天了……拉……拉得厉害……实在……实在扛不住了……”

腹泻?陆小七眉头都没动一下。这种小毛病,在她前世,连药都不用开,喝点淡盐水,注意饮食,几天就好了。但眼前这人,显然已经拖得有些脱水了。

“过来。”她没什么情绪地命令道。

张姓汉子连忙捂着肚子,小步挪到诊案前。

陆小七伸出手,指尖搭上他的寸关尺。脉象濡缓,舌苔白腻。典型的寒湿泄泻。她收回手,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直接拉开药柜最角落那个装着陈皮的抽屉,抓了一小撮颜色暗淡的陈皮碎片,又拉开另一个抽屉,捻了两片干瘪的甘草片。

“陈皮一钱,甘草两片,掰碎。”她声音平淡,像是在念说明书,“滚水煎,趁热喝。一日两次。忌生冷油腻。”

她将药材随手放在诊案上,然后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张姓汉子:“诊金。”

张姓汉子看着诊案上那点少得可怜的药材,又看看陆小七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他搓了搓手,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黑乎乎的、像是野菜混着粗粮做的饼子。

“陆……陆大夫……小人……小人家里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这是家里……早上刚做的……菜饼子……还……还热乎着……您……您看……”他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重的局促和不安。

又是吃的!陆小七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她需要的是银子!是能攒起来养老的硬通货!不是这些填肚子的玩意儿!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冷冷道:“三个饼子,抵诊金和药钱。下次再来,要么带钱,要么签协议做工抵债。”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刻薄。

张姓汉子如蒙大赦,连忙将三个菜饼子放在诊案上,抓起那点药材,对着陆小七连连鞠躬:“谢谢陆大夫!谢谢陆大夫!”然后捂着肚子,飞快地退了出去,仿佛生怕陆小七反悔。

陆小七看着诊案上那三个黑乎乎的、散发着野菜味的饼子,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她烦躁地挥挥手:“春桃!拿走!给小九留着当零嘴!”

春桃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收起饼子,看着陆小七阴沉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

张姓汉子离开后不久,医馆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孩子约莫两三岁,小脸通红,蔫蔫地趴在母亲肩头,时不时咳嗽几声,呼吸有些急促。

“陆……陆姑娘……”妇人声音带着哭腔,“我家宝儿……从昨儿个起就发烧……咳嗽……还……还喘……喂了姜汤也不见好……反而……反而更厉害了……听……听王婆婆说您……您医术好……求您给看看……”

小儿外感风寒,入里化热,有点喘了。陆小七瞥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判断。她依旧没什么表情,示意妇人把孩子抱过来。

她伸出手指,在孩子的手腕上搭了片刻。脉浮数,指纹紫滞。又看了看孩子的舌苔,薄黄。

“风寒入肺,有点喘了。”她收回手,拉开药柜。甘草片还有几片,陈皮也还剩点。她想了想,又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是那包质地粗糙的艾绒。她捻了一小撮艾绒。

“甘草一片,陈皮半钱,艾绒少许。”她一边说,一边将药材放在诊案上,“甘草陈皮煎水,艾绒用布包好,温灸肺俞、定喘穴。一日两次。避风。”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妇人那张同样写满贫穷和焦虑的脸上:“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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