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屿猛地从床上惊醒后,冷汗浸透了背心。
那种心脏骤停般的疼痛太过真实,仿佛有人用铁丝在他的心室上打了个死结。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小晚?”
靳承屿立马起身走向客厅,朝着温晚的房间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
不对劲,小晚睡眠一向很浅…..
靳承屿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温晚房门前。
握住门把手的瞬间,靳承屿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种铁锈般的、生命流逝的气息他太熟悉了。
“温晚!”靳承猛地推开温晚的房门。
月光透过雨帘斑驳地洒落在地板上,勾勒出一个蜷缩的身影。
温晚倒在床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糖纸的铁盒,脸色白得像纸。
她的身边还散落着几张病历和一张染血的合同,是靳承屿昨天签下的生死状。
“小晚!”
靳承屿跪下来,手指颤抖地探向她的颈动脉。
触到的皮肤冰凉湿冷,脉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他这才看见温晚唇边已经干涸的血迹,和地板上那滩暗红色的液体。
心电监护仪被刻意关闭了,静静地躺在角落。
靳承屿一把抓过床头的硝酸甘油,发现瓶盖纹丝未动,发现温晚一片都没吃。
“你**疯了吗?!”
靳承屿用力的吼出声,手却轻柔至极地将温晚抱起。
温晚在靳承屿怀里微弱地呛咳一声,嘴角又渗出一丝鲜血。
靳承屿用拇指抹去那抹刺目的红,却发现越擦越多。
“坚持住…坚持住…”
靳承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单手抓过手机拨打了120。
同时用肩膀夹着电话,另一只手快速给温晚套上外套。
电话接通的瞬间,靳承屿的声音已经冷静得可怕:
“仁和医院503床患者,左心室壁破裂前兆,需要立即手术。
我是她家属,五分钟后到急诊。”
挂断电话,靳承屿瞥见地上亮着的手机屏幕。
备忘录里未写完的信息像一把刀捅进他的心脏:【哥哥要长命百岁,连我的份一起…】
“小晚…”
靳承屿眼眶发烫,低头用脸颊贴了贴温晚冰凉的额头,
“你休想!”
他一把扯开抽屉,医疗报警器被围巾层层包裹着,安静得像一个被遗弃的承诺。
靳承屿喉咙里滚出一声哽咽,随即狠狠将它摔在墙上。
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半昏迷的温晚,她微微睁开眼,瞳孔已经有些涣散。
“别…去…”
她气若游丝地说,手指无力地抓了抓靳承屿的衣角。
靳承屿这才发现温晚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那张生死状,纸张已经被血和泪水浸得有些透明。
他掰开温枝有些僵硬的手指,将合同撕得粉碎:
“去他**的比赛!都怪我…”
暴雨中的街道空无一人,靳承屿抱着温晚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很快浸透了他的T恤。
温晚在他怀里轻轻发抖,呼吸越来越微弱。
“看着我!”
靳承屿厉声道,声音却罕见地带着哭腔,”小晚,看着我!”
温晚的眼睫颤动了几下,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滑落,像雨水…但又像眼泪…
温晚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靳承屿俯身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火山…哥哥…”
“等你好了就带你去!”
靳承屿抱紧温晚,在雨中狂奔,
“去看真正的火山!你不是说要画火山喷发吗?
我们去看夏威夷的!意大利的!你想去哪都行!”
前方医院的红色十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靳承屿的肋骨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疼痛能让靳承屿更清醒,随即跑得越来越快。
温晚的头无力地靠在靳承屿的肩上,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
“别睡…别睡…”
靳承屿不停地和温晚说话,声音支离破碎,
“还记得你第一次煮面吗?把厨房都烧黑了…
还有去年生日,你非要给我织围巾,结果织成了抹布…”
急诊室的大门近在咫尺,靳承屿只能一脚踢开玻璃门,嘶吼着:
“医生!拜托,求你!救救她!”
医护人员迅速推来担架,靳承屿不肯松手,直到护士强行掰开他的手指。
他看着温晚被推进抢救室,那扇门关上的瞬间,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雨水混着血水从他身上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
护士要来扶靳承屿,被他挥手轻轻挡开:”没事,我没事…她…她怎么样?”
“张医生已经在准备了。”
护士好心的递给靳承屿条毛巾,”但靳先生…手术要先缴费…”
靳承屿抹了把脸,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护士却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钱不是问题。”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等电话接通后,靳承屿只说了一句话:
“疤爷…我现在就要尾款…
放心,这次比赛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挂断电话,他走回抢救室门口,透过玻璃看见医生正在给温晚电击。
温晚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像一片被暴风雨摧残的树叶。
靳承屿的拳头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血肉模糊。
他忍不住回想,想起他和小晚的第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