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起来吧，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家人，但有一个前提，你们要在这里干够半年，等我找到接替你们的人手，教会他们后，你们是去是留，我不拦着。”
想到秦芳华可能有后手，顾念卿吩咐道：“这几日，如果有人来找你们，第一时间告知我，如果你们敢背着我做些见不到光的事，我会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说完，她眼神犀利的扫视过众人，大家后脊一寒，再次跪下，“我们不敢。”
该了解的已经全部了解，顾念卿发话，“今天和明天，歇业两天，我会在这两天救出你们的家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掌柜和账房留下。”
等所有人都走了，顾念卿才看向掌柜，“孟掌柜，看来你对你的主子很忠心啊。”
孟掌柜此刻看着不像一个精明的商人，身上有股书卷气，站的笔直，不卑不亢，“小人的命是秦姑娘救的，自当效忠于她。”
“这样啊。”顾念卿点点头，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但看起来更像是嘲讽。
“顾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孟掌柜自然看出了她脸上的嘲讽，直觉这顾小姐应该知道些什么，便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顾念卿没有回答孟掌柜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孟尚宜，孟家次子，凌安府人士，十二岁中童生，十五岁中秀才，在当地有神童之称，一时风头无两，成为孟家脱离商户，改换门庭的希望。”
听到这里，孟掌柜瞳孔骤缩，双手微微颤抖，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他的反应，顾念卿看在眼里，继续说：“谁知好景不长，元崇十年五月初十的晚上，一伙黑衣人闯进家中，烧杀抢掠，孟家上上下下三十余口人，全部死于黑衣人的屠刀下，只有孟家次子，那个有神童之称的小秀才不知所踪。”
“别说了，别说了！”孟尚宜几乎站立不稳，双手颤抖，眼睛赤红，整个人像头即将发狂的野兽，在崩溃的边缘。
哎！
顾念卿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果然不适合做个坏人，明明上辈子死的那么惨，可看到别人痛苦时，她还是忍不住同情。
她又看向一旁装鹌鹑的账房，“孟长安，孟家家仆之子，曾也是孟家小少爷的书童。”
时隔四年，再次听到孟长安这个名字时，他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陪着少爷读书的时光。
孟长安由于震惊，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也微张着，呆呆的看着顾念卿。
这两人的年纪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但两人平时刻意穿的成熟，让人忽视了他们的真实年纪。
尤其是孟长安，平时就穿一件灰扑扑的长袍，只蒙头算账，像个小老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孟尚宜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有气无力的问道。
眼睛死死盯着顾念卿，顾念卿不闪不避，迎着他的目光，“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对于杀害孟家全家的凶手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你们在这里蛰伏，就是为了报仇。”
顾念卿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上辈子秦芳华遇到了一次凶险的刺杀，差点死掉。
那时二皇子已经被立为太子，秦芳华与二皇子走的近，无人不知，这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得罪她，除非是生死之仇。
事后，她专门叫人去查，才知道这件惨案。
而孟家的惨案确实是秦家的手笔，她去质问秦芳华，秦芳华哭哭啼啼，推得一干二净，说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秦芳华，那时她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杀人动机，毕竟她不知道如意楼的人都是强买强卖来的。
所以她信了。
现在看来，这就是秦芳华干的，就是利用救命之恩，牢牢控制住孟尚宜。
她需要一个绝对忠心，且有才干的掌柜。
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孟尚宜那么聪慧，会查出她就是杀害他全家的幕后之人。
孟尚宜将计就计，还光明正大的买回自己曾经的书童，在秦芳华眼皮子底下韬光养晦。
“顾小姐说这些，想干什么？”孟尚宜也冷静了下来，要是眼前之人还是跟秦芳华是好友，就不会跟他说这么多，而是直接去告发他。
“帮你。”
“帮我？条件呢？”孟尚宜的态度依然很淡。
“条件就是继续帮我打理如意楼，效忠于我。”
“我怎么确认顾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念卿扬起嘴角，淡淡一笑，“孟公子还有别的选择吗？我是相府千金，有我相助，你能少走十年弯路。
再者，我抢了她的如意楼，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还会有缓和的余地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的目标一致。”
孟尚宜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说出这样一番话，但他还是表明自己的立场，“我要的是秦家参与屠杀我孟家所有人的命。”
他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小姐对秦家的态度，或许只是小打小闹，也或许只是小女儿家的争强好胜，但他跟秦家有血海深仇，不是让秦家出出血就能解决的。
顾念卿毫不犹豫的点头，还露出几颗小白牙，轻快一笑，“自然，到时候我会给你递刀。”
孟尚宜抬头看着顾念卿，尚未及笄的年纪，看起来还没长开，唇红齿白，眼眸明亮，一身红衣更衬得她娇艳无比。
可没想到这么单纯美丽的外表下，也住着一个恶魔。
顾念卿带人离开后，孟长安担忧的看着孟尚宜，“少爷，咱们真的要信她吗？”
孟尚宜眼神深邃，看着那个骑在马背上越行越远的红衣少女，淡淡道：“她说的对，这是咱们最好的选择，如果靠咱们两个人，要报仇难如登天。”
直到那道身影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孟尚宜才收回视线，“长安，你觉得顾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长安挠挠头，“顾小姐眼睛澄澈，眼神清明，肯定不是坏人。”
说完长安又补充道：“不像那个恶女，生了一张芙蓉面，却长了一副蛇蝎心肠，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算计。”
孟尚宜长长叹了口气，里面夹杂了无奈、不甘和希冀，“是啊，但愿咱们没有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