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川洗漱完，面对已经陷入梦乡的小狗他没有丝毫迟疑，当即把它拍醒。
白天不熬狗，晚上狗熬人。
路拾尔四肢乱扭，张大嘴做出要咬陆启川的架势：再碰！再碰给你来一口！
陆启川没被唬住，双手架住小狗腋窝往上拔。
被看穿的路拾尔咬着被子不肯撒嘴，糊了被子一大团口水。
可惜人狗体型差太大，她最终还是敌不过陆启川，毫不留情地被架出小楼。
爪垫踩在泥土石子上的触感让路拾尔很不爽，感觉脚心随时会被划伤。
走着走着，她突然想到：《归园手札》怎么样了？
路拾尔一个大跳蹿到陆启川前方，用身体挡住他的脚步，爪子一抬，用爪语告诉陆启川她要去别的地方一趟。
陆启川看懂了，但没放路拾尔自己去，一直陪在她身后。
《归园》在企划阶段被定位成一档爆火、经典、引领风潮的节目，可开拍第一天，薛鸣就吸毒并车祸死亡。受他影响，节目险些停拍，说好要来当飞行嘉宾的大咖们纷纷反悔，只能临时找人补救。
比如这一期的嘉宾赵谦宁，上个月靠脱口秀爆红网络，从签合同到录制不到两个礼拜。他没有经纪人和助理，倒了好几次交通工具自己过来。计划十点开拍，他六点多就到了。
路拾尔和陆启川过来的时候，赵谦宁正坐在院子里喝赞助商的酸奶。
看见一人一狗，他远远挥手，又冲路拾尔道：“嘬嘬嘬嘬嘬嘬……”
路拾尔：“……”
她仗着自己是小狗，无视赵谦宁，一头扎进院子。
“回来。”陆启川站在院外喊。
路拾尔对他摇摇头，转身扑到窗边查看屋内情况。
赵谦宁台上是个话痨，台下话也不少。他举着酸奶热情地招呼陆启川进来，稀罕道：“你这狗好聪明啊，还会摇头，是自家繁育的吗？多大了？”
陆启川看向赵谦宁，回道：“不是，捡的，有四五个月以上了吧。”说罢，他又把目光放在路拾尔身上。
“有吗？”赵谦宁虚空比划了下小狗只有他前臂的身长，疑惑道：“看着可不像，像两三个月大。”
陆启川也觉得不像，这条狗脸蛋圆圆、嘴巴短短，从外形上看更像小奶狗。但是养了这么多日子，它的体型没有丝毫变化，像成年犬一样。若不是它的牙齿干净，且只有32颗，他更倾向于这是条成年狗。
赵谦宁没多想，放下酸奶走近陆启川，兴致勃勃地说：“在哪捡的？我早就想养狗了，但之前一直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又没时间去挑。它这么可爱，不知道有没有同窝的，我也想捡一只。”
陆启川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番赵谦宁，他没提自己想给狗找新主人的事，而是问道：“你要是养狗，会怎么对它？”
“啊？”赵谦宁愣了下，回道：“我也不太懂养狗，不过就按网上的来呗，不行打电话给我奶。她在乡下养了三条狗，个个膘肥体壮，看门看得可好了。”
听完，陆启川默默把他从领养人选中踢掉。他花精力和时间救治的小狗，送出去不说比在他这过得更好，至少不能差。
路拾尔看了几间屋子，从设施和遗留物品推断，常驻嘉宾还是五位。除了新来的那位她不知道是谁，其余人员应该都没变。
七点多，工作人员的车辆开过来。
陆启川又冲路拾尔喊：“回家了。”
路拾尔站在院子中间不动，前爪挥了几下，让陆启川自己先回。
陆启川站了几秒，突然快速冲进院子蹲下，一反常态地抓起路拾尔把她仰放在臂弯。
“你知道小狗在外面有多危险吗？”他的声音不似安抚她时那样低柔，而是更沙哑幽暗。
许是被陆启川养久了，被他这样突然抱起，路拾尔竟不觉害怕。她翘着脚嗤笑般哼唧一声：你吓小狗呢？
陆启川低头，眼睛直视路拾尔。
他约摸二十多岁，五官清晰和谐，面部线条流畅利落。俊朗的面容虽不会让人一眼惊艳，却非常耐看。尤其是眼睛，比常人略深的眼窝让它更显深邃，充满故事感。
这张超近距离也挑不出瑕疵的脸让路拾尔晃了下神，她觉得这张脸不该出现在这里，而是该被抓去演电影。
就在这时，陆启川突然凑得更近了。
他呼出温热的气息，眼神却凝成了冰冷的刀，压得更低的嗓音隐隐沁出一股血色：“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惦记你这身皮肉吗？像你这样的小狗，人类最喜欢吃了。稍不留意，你便会被抓走，剥皮、放血、剔骨、抽筋，最后把你的肉吃得一干二净……”
路拾尔明知道陆启川在故意演她，但她依然被吓得浑身僵硬。原本悠闲晃荡的四肢紧紧收拢在肚皮上，尾巴打着卷收了起来，黑葡萄似的眼珠渐渐蒙上水雾。
陆启川只是想吓吓它，让它别乱跑不着家，可没想吓死它。他立刻收敛语气，问道：“该吃早饭了，我还要回去工作，跟不跟我回家？”
毕竟不是凭本能生存的真小狗，即使害怕到呼吸都暂停了一瞬，路拾尔还是跟犟种一样摇头。
之前她已决定另寻出路，和宋明安对话后，更是坚定自己的想法：
即使变成狗，她也要继续当狗仔。
所以路拾尔不想走，她需要在这个节目寻找一个“下家”。比起被普通人养，在艺人手下才会有更多机会接触娱乐圈。
小狗用头顶蹭了蹭人类，轻轻叫了一声。
陆启川看懂了它的道歉。他大可以像出门时那样把小狗强行带走，但他不想那么做。
真是只没良心的小狗。
在旁边围观的赵谦宁人都傻了，他感受到的恐怖没有近距离的路拾尔大，但也被惊得够呛。
见陆启川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温和模样，他上前打圆场：“没事没事，它想留就留，我们这节目挺安全的，你不放心我跟着它便是。不过……你家这狗真神了，它好像能听懂你说话。”
陆启川垂下眼眸，把路拾尔放在地上，轻声道：“不是我家的，它是流浪狗，我只是暂时喂养一段时间。”
他起身，跟赵谦宁互换了微信，又对赵谦宁说了声抱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赵谦宁慌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很喜欢小狗。”他还想说更多话缓和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介入情侣吵架的即视感。
陆启川独自走了，路拾尔望着他的背影，依稀品出一点失落。但她是个心大的，陆启川身影一消失它就继续在院子里穿梭。赵谦宁想去抱她，还被她踹了一脚。
赵谦宁看到掌心上灰扑扑的小狗脚印乐了，特意照下来留着以后发微博。他屁颠屁颠跟在路拾尔身后，问她：“你真是流浪狗吗？他是不是你的主人啊？”
这两个问题都叫路拾尔没法回答，她歪了歪头，又一个神龙摆尾给企图摸她的赵谦宁一脚。
这时，一辆保姆车缓缓驶来，常驻嘉宾里担任MC职位的唐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