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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谢矜臣蹲在她身前,鸦青道袍逶迤曳地,他的身量比她高,睨着她,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

假哭还哭这么厉害?

其实他并没有故意为难。

他堂堂八尺男儿,怎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只是…姜衣璃,她总是出现在可疑的地方,做一些模棱两可的事。

当首饰,是因为缺银子,但也可以是为逃跑做盘缠。

挑选画像是因为少女春心萌动,择选良婿,但也可以是有先见之明地通过嫁人脱离姜家。

拜清虚道长……跟前面之事一样,可以有两种解释。她很可疑,是知晓内情,还是每次都歪打正着?

谢矜臣袖手起身:“你走吧。”

姜衣璃茫然地跟着他的动作抬头,只见他清雅挺拔的背脊,她忙用手背擦脸,“臣女告退。”

她半点也不犹豫,抹干眼泪,站立后再次行礼,端庄地退了几步,走到门口才转身。

殿中再次空空荡荡。

谢矜臣坐回案前,冷白修长的手拈了一颗黑色棋子,若有所思。

王大珰自外头进来,和善地笑:“谢大人,姜姑娘走了?”

谢矜臣点头,将棋子放下了。

他本是被崇庆帝召到此处问问政事,又陪着下了两盘棋,听了半卷《法华经》,接着打坐,崇庆帝睡过去了。

听王大珰说,陛下熬夜修仙,连着好几日没合过眼了。

谢矜臣只待离去,透过窗子看见了姜衣璃。

她一袭轻盈水蓝的衣袍,两袖笼香,站在石柱前抬头望匾额,眼睛明亮璀璨,既不端庄,也不温婉,她是“活”的。

就像初见那样。

姜衣璃出了三清殿,拉上翠微,拔腿就跑。

这回没有傻傻地走台阶,找了轿夫,将二人抬下去的。

坐进马车里,仍然惊魂未定。翠微见她眼红,还没问,就被她抓住了手,姜衣璃脸色严肃:“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你愿意跟着我,隐姓埋名,离开京城吗?”

“小姐…您在说什么?”

姜衣璃眼神真挚,只看着她,翠微意识到不是玩笑,郑重地点头。

“奴婢愿意。”

姜衣璃:“事不宜迟,我们从现在开做好一切准备。”

她说罢,摘掉了雍王妃赐给她的鎏金令牌,从窗口扔了出去。这东西不能当,带着是累赘。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非常忙碌。

白日里翠微出去打听,看哪个城门的守卫松散,最后确定是城西的第二道门。

姜衣璃寻了父亲几张字帖,给接头卖字的穷书生,让其模仿字迹,写了一篇公文:危桥,禁止通行。

又用朱砂笔画了个工部的印章在上面,以假乱真。

再命人于初三将其贴在天桥附近。

做好这一切,已是四月初一。白日,姜衣璃拿到了从锦衣卫处办的假户籍,以及两份出关隘所需的路引。

当晚,姜府一派祥和,谁也不知危险即将来临。

趁夜,姜衣璃用加了药粉的糕点撂倒下人,背着行囊和翠微一道自后门溜出。

城中有宵禁,街上回荡着“天干气燥,小心火烛”的更声。

两人在一处破旧茶棚里和买通的车夫会面,话不多说,钻进马车里,往西边第二道城门去。

车里没有灯,尤其漆黑。

姜衣璃背靠着车壁,踉跄颠簸,很不适,但她高兴,同时又有几分担忧,心脏抑制不住怦怦乱跳。

黑暗中,她抓住翠微的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

翠微也握住她,给她发凉的手掌传递一点温度,“一定是夫人告诉您的。”

“对。”姜衣璃吃了颗定心丸。

城外,天际黑如碳色。

月牙坠在朦胧的幕布上,朝树冠投下银辉,树干粗壮,拴着两匹枣红马。

马蹄踩着地上的影子,和影子相连的是一位虎背挺拔,身量高挑的男人,一袭花团锦簇的飞鱼服。

沈昼单手叉腰,下巴高抬着,洋洋道:“你家那只人参是我送的。谢矜臣?他哪会这般好心。”

“咱们是肉体凡胎,人家,人家是天上的谪仙。他不派人送你们夫妻俩上路就不错了。”

桓征穿着灰布衣,头发挽起,单用一根木簪别住。他跪在地上拱手:“谢沈指挥慷慨相赠,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沈昼动动手指:“小事。”

桓征给他磕了一个头,膝盖略挪,又跪着深深伏地:“末将辜负了谢大人的期望,万死难辞。”

“征当战死沙场,以报大人赏识栽培之恩情。”

他跪拜的方向,站着另一道颀长的人影,玄青锦袍,气质似霜雪,狭薄的眼皮抬也未抬,吝啬一个眼神。

桓征低头,未得到回应,眼神湿润起来。

沈昼嘘叹,见不得煽情场面,咬指吹个口哨,夜色中驰来一匹黑马。

他笑着上前顺毛,拍拍马背道:“宝马配英雄,桓将军…不,桓校尉,祝你一路顺风。”

桓征最终也没等到谢矜臣对他说一句送别之言,含着热泪骑上马背,对沈昼拱手,纵马而去。

地上余一片草叶被踩进泥里的痕迹。

月光朦胧,只剩两人并肩。

谢矜臣侧目:“沈昼,镇抚司最近是不是没事做?”

“怎么会!”沈昼急了,揪着飞鱼服前襟,“你瞧我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不是抄这个家就是……”他声音突然停住。

“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吧?”

谢矜臣转身走向古树。

沈昼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桓征只是太重儿女私情,此为弊,也为利。”

“虽说他现在是先锋,但一年之内他必能重新做回将军,赌不赌?喂!”

他跟上去,勾肩搭背。

两人共骑一段路程,到城门处下马,该分道扬镳。

沈昼却不急着走,一手牵着马绳,一手勾住谢矜臣的肩,说:“百花楼新来了个姑娘,国色天香,是个雏……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谢矜臣冷眼刺他,“拿开你的脏手。”

得!沈昼松开他,一脸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窝囊表情。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沈昼突然记起一事,叫嚷:“谢矜臣,老子不走西二门,那是你手下的手下,见了我还不得把我扒光来检查!咱俩换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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