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南纤细葱白的手掌触碰到沈珩的脖颈。
却如烧红的烙铁印在人的皮肤上。
瞬间“吱啦”冒出阵阵黑烟。
“啊啊啊!”
两道痛苦的声音交叠。
一道是沈珩稚嫩的声音,弱小的肉体凡胎承受不住邪气和灵力的冲撞。
另一道则是水鬼痛苦的鬼哭狼嚎声。
“珩儿!”段玉棠心疼不已,想要上前阻止。
“我看这贱人就是想公报私仇,借机伤害我珩儿!”
段老夫人死死牵制住她。
“玉棠,别冲动,驱邪难免会不好受。”
“她若敢伤珩儿,国公府定然不会放过她!”
阮乔南掐着沈珩的脖颈,看着水鬼这张无面的脸。
冷声道:“你的脸呢?”
“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笑声刺破夜幕,宛如冤魂利爪刮擦棺椁。
笑声沾染着浓烈的水草腥味。
“我的脸……我的脸……”
“我也不知道我的脸……我也在找我的脸。”
“没有脸,我上不了黄泉路,更不能通往六道轮回。”
眼下必须帮这个水鬼找到她的脸,方能解她的心结。
阮乔南看了眼水鬼:“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水……好多水!”
提到死亡,水鬼一脸惊恐。
“好多水淹没了我,他们把我按在水里……”
“好了,大晚上的别说胡话了!”段老妇人厉声打断水鬼的话。
从段老妇人的神色上看,阮乔南猜测,她可能认识这只水鬼。
“老夫人。”阮乔南起身,走到段老夫人跟前。
一双冷眸,直勾勾盯着段老夫人。
好似窥探出她曾经的秘密:“若是不给厉鬼解心结,它一直缠着给它施结的人。”
“这次是沈珩,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
段老夫人心虚地别开视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样子段老夫人是不会轻易说出当年的事情。
阮乔南玉手轻抬,冷笑道:“驱邪不是难事,只是这邪,驱到哪里去,就不知道了。”
“啊!”一道符咒被贴在沈珩脑门上,人声夹杂着鬼声。
一道浓烈的黑烟,从沈珩身体中窜了出来。
沈珩瞬间瘫软在地。
“珩儿!珩儿!”段玉棠心疼地抱起地上的儿子。
身上氤氲的水汽,已经褪去。
整个人昏迷不醒。
“带回去,休息一晚,明日便会苏醒。”阮乔南的语气,和她面色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段玉棠抱起沈珩准备回去,突然顿下脚下的步子。
想到沈珩在栖梧院中邪的场景,段玉棠有些后怕。
明明是仲夏,天气干燥的不行。
沈珩房间突然开始渗水,一滴一滴的水从衡梁上滴下来。
落在沈珩额头上。
墙上也开始渗水,地面由最开始的潮湿,慢慢被莫名其妙的水浸透,整个房子都在沁水。
紧接着沈珩便出事了。
饶是再不信鬼神的人,也能意识到这房子有问题,再住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离奇的事。
段玉棠讪笑两声:“芸南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住栖梧院吗?我就不夺人所爱了,院子还给你吧。”
“我和珩儿还是住这西厢别院好了。”
阮乔南笑笑:“不必了,这西厢别院我也住习惯了,宽敞的院子还是给姐姐住吧。”
“芸南!”段玉棠急了:“你就别为难我们孤儿寡母了,那院子……”
段玉棠欲言又止。
阮乔南冷笑道:“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要。”
“再说,到处是姐姐吵着闹着要宽敞明亮的院子,从姐姐嘴里出来,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段玉棠一噎,这事确实怨不得别人,是她贪心在先。
阮乔南早就警告过,她压不住这个院子。
如今悔之晚矣,却又无可奈何。
“要怎样你才肯和我换回来?”段玉棠咬了咬牙。
阮乔南眉稍轻挑:“看我心情。”
没有条件,便是最大的条件。
阮乔南回答了,又像没有回答。
段玉棠日后得在她面前谨言慎行,才有机会将院子还回来。
栖梧院段玉棠是不敢再回去了,于是她将目光放在了段老夫人身上。
“娘,今晚我和珩儿去您院里住吧,您院子大,房间多,就当我们给您作伴了。”
“不……不行。”段老夫人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阮乔南方才的那句话。
这邪驱到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娘!”段玉棠没想到段老夫人会拒绝,愠怒。
“栖梧院有脏东西,对珩儿不好,您怎么能拒绝呢?”
段老夫人面色紧绷:“脏东西已经驱掉了,你和珩儿可以安心入睡了。”
“就这样吧,都早点休息。”
段老夫人说完话,便带着下人离开了。
段玉棠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沈珩回了栖梧院。
人群退去,阮乔南回屋休息。
丫环小昭见到方才那幕,双腿瑟瑟发抖,嘴唇轻颤。
呆立在院中一动不动。
“小昭。”阮乔南唤了她一声。
“啊!”小昭这才失魂落魄地回过神来。
“世……世子妃有何吩咐?”
“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妄语破煞,万劫不复。”
小昭心猛地一沉,眼睑轻颤,讪笑道:“奴婢平日都在此服侍世子妃,哪有时间嚼舌根子。”
“不必解释,我只是提醒你罢了。”
说完,阮乔南打了个哈欠,便回屋睡下来。
留下小昭在原地战栗不止。
公主殿下说过,要将栖梧院里的事,事无巨细汇报给她。
以前也没见世子妃会玄学这些,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
小昭自我安慰。
仲夏,晌午的阳光正热。
段老夫人像往常一样躺在内屋榻上小憩。
突然一滴水落在她眼睛上,段老夫人擦了下眼睛,没放在心上,继续睡。
接着又一滴,滴在她的额心上。
段老夫人猛地睁开眼。
“晴儿怎么回事?哪来的水?”
一旁伺候的丫环晴儿一脸疑惑:“没水呀,这么热的天,日头正盛,怎会有水呢。”
“滴答,滴答……”
屋梁上的水越滴越急。
越滴越多。
晴儿也注意到异常。
抬头望去,瞳孔骤缩,头顶如有惊雷掠过。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