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南正在院子打坐。
阵阵扑鼻的饭菜香飘了过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香味钻入鼻孔,杂扫的丫环心弦一颤,眼前一亮,不可思议道、
“世子妃您真是料事如神,竟然真有人送饭菜来了!”
说完便,放下手里的扫帚去开门。
段老夫人身后跟着一排丫环,每个丫环手里端着两道菜,皆用红布盖着。
十分庄重的样子。
丫环面色惊诧,她在国公府待了这么久,第一次见段家以这么大阵仗的利益对待世子妃。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让她坚定的心不禁有些动摇。
跟着公主殿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但很快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可是尊贵的公主殿下,只要哄好了公主殿下,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说不定把公主哄开心了还能给家里兄弟谋个一官半职。
阮乔南从屋里出来。
段玉棠脸色铁青,一脸不悦:“你要的七荤八素六汤端来了,赶紧替珩儿解掉身上的不干净的东西。”
阮乔南目光扫了眼院里的桌子:“端过去。”
段老太太给下人们使了个眼色。
下人们鱼贯而入,将食材有条不紊的摆放在餐桌上。
段老太太咧了咧嘴:“给神明准备的食物已经备好,你可以给珩儿驱邪了吧。”
五岁的沈珩龇牙咧嘴,脸上黑色经络纵横。
七窍不断有水渗出,身体周围湿漉漉的一片。
阮乔南的门槛他拦在外面,几个家奴拼死禁锢着他。
“还不行呢。”阮乔南慢悠悠走到餐桌前坐下,细嚼慢咽地吃起面前的佳肴来。
浑身的松弛感,段玉棠她们的紧张感形成鲜明的对比。
“阮芸南你什么意思?”段玉棠被阮乔南的行为彻底激怒。
“你若不想帮珩儿大可直接说,没必要这样作贱人!”
“你让我们费尽心思给你弄七荤八素六汤,就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丝毫不顾及珩儿的安危,当真是自私自利,蛇蝎心肠!”
阮乔南咽了口鱼肉,方才顿下手里的筷子。
抬眸,一双清冷的眸子射出一道寒芒来。
段玉棠平日从不把阮芸南这个蠢笨的放在眼里。
可这眼神,却让段玉棠生寒,不自觉收回自己的视线。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
姐姐你是想要让我饿着肚子,给你儿子瞧吗?”
“倒也无妨,只是我平时领兵打仗,体力消耗极大,这些段府人都知道的。”
“若是一顿没吃好,便会气虚晕厥,若不是姐姐,想让我晕厥?”
“你!”阮乔南说话温柔作刃,绵里藏针。
段玉棠本想像往常那样占据道德的制高点,让阮芸南愧疚。
没想到反而被压制的死死的。
走段玉棠的路,让段玉棠无路可走。
阮乔南放下手里的筷子:“若是姐姐不让我吃,那我便不吃就是,晕厥便晕厥吧,反正姐姐也不是第一次这样要求我了。”
阮芸南性格大咧热情直爽,段玉棠对其呼来喝去。
从来不在乎她正在干嘛。
阮芸南曾经为了帮她去抢什么胭脂铺的胭脂,一日未吃饭。
将胭脂交给她时,反被在背后骂蠢笨无度。
这些都是姐姐来山里看阮乔南的时候讲给她听的。
只是姐姐用的是另一种调侃幽默的语气。
认为段家都是好人,只是喜欢和她开玩笑罢了。
可是聪明如姐姐,她怎会真不知道段家人真实的想法。
只是她太爱段淮安。
若是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她和段淮安便再无法相安无事做夫妻。
她说:“淮安最讨厌事多的女子,喜欢后院祥和一片,他喜欢重孝道识大体的女人,我必须成为这样的人。”
爱情使人降智。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纷纷噤声。
段玉棠知道,这是对她无声的控诉。
若她再不让她吃,倒成了蛇蝎心肠之人。
且名义上,阮芸南才是国公府正八经的世子妃少夫人。
她一外嫁女,回到娘家,反而欺负起国公府里的主子来。
若是传出去,她本就不好的名声,更添一笔。
大仲女子,名节比生命还重要。
“你先吃吧。”尽管段玉棠心里不甘,也只能先让她吃饭。
阮乔南细嚼慢咽,荤素搭配。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满足地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
而一旁的段老夫人和段玉棠脸色铁青,站的腿脚都发麻了。
端着一颗心急如焚的心,看着她细嚼慢咽地吃完。
“现在可以看珩儿了吧。”段老夫人看了眼门外的沈珩。
发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阮乔南冷眼瞧了眼沈珩。
沈珩太小,承载不了水鬼的邪气。
身体上的水越流越多。
阳气也越来越少。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被夺尽阳气,活不过今晚。
嘴里依旧念念有词:“砍了这该死的门槛!砍了这该死的门槛!”
“该死!都该死!统统都给我死!一个也别想逃!”
阮乔南瞥了段玉棠一眼。
“我替人驱邪是要收费的,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我只收姐姐一千两银子好了。”
“什么?”段玉棠怒火中烧:“你居然向我收钱!”
从前阮芸南为了讨她这个姑姐的欢心,什么好东西都往她房里送。
“我若是告诉淮安,淮安定不会轻饶你!”段玉棠搬出段淮安。
阮乔南嗤笑一声:“那姐姐去告好了,什么时候银子到位,我什时候施法。”
“哦,忘了告诉姐姐了,思考时间最好别太长,沈珩活不过今晚。”
眼看搬出段淮安都不顶用了。
段玉棠知道自己暂时必须出这钱了。
一千两银子,是她攒了好久的月钱。
高门大院的下人们都是现实的。
她一个外嫁女回娘家,若不是上下打点恰当。
在府里也会受下人轻视。
每月花销并不小。
为了儿子,她还是咬咬牙,从衣袖中掏出一千两,心如刀割地递给阮乔南。
这些本就是姐姐的钱。
阮乔南一把夺过,放入自己衣袖中。
这才开始替沈珩瞧看。
“啊!”
阮乔南掌心灵力暗聚,葱白的手指弯曲成爪状。
沈珩十分难受的模样从外面飞了进来,脖颈被阮乔南死死掐住。
阮乔南眉眼深深,透过沈珩的身体,死死盯着这只水鬼。
“无面水鬼?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