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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苏文博的砚台带着风声砸下来时,陈砚的瞳孔极轻地缩了缩。

系统昨夜签到的“惊鸿剑法”残页此刻在识海翻涌,第一式“破风”的剑招如活了般顺着血脉窜上指尖——这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用系统奖励的武功,却莫名有种“本该如此”的熟悉。

他没有躲。

软榻上瘫着的脊背如松竹拔节般绷直,右掌在袖中划出半道圆弧,看似随意地抬臂,掌心正撞在苏文博手腕内侧麻筋上。

那点力道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苏文博手腕骤然酸麻,砚台“当啷”砸在青砖上,裂成三瓣。

陈砚另一只手扣住他后颈,稍一用力便将人按在地上。

苏文博额角磕在碎砚台上,渗出血珠,却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他这才惊觉,方才还被全府当痴儿的赘婿,手掌硬得像铁铸的,指节抵着他后颈大椎穴,疼得他眼泪直滚。

“疯了?”苏昭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银铃,她不知何时已从主位掠下来,玄色绣金牡丹的裙角扫过陈砚手背。

素白指尖掐住苏文博后颈,比陈砚的力道轻些,却带着股不容反抗的冷意:“族祠的戒尺还没抽够?

敢在族老面前动私刑?“

苏文博被她掐得倒抽冷气,这才想起这位堂姐从前最是冷面。

三年前他偷砸了嫡母的翡翠簪,就是被她按在族祠抽了三十戒尺,抽得皮开肉绽时还听见她对族老说“庶子更要守规矩”。

此刻她眼尾泛红,倒比当年更吓人——那是被气狠了才会有的薄红。

“昭容,我……”苏文博喉咙发紧,方才的狠劲泄了个干净。

他瞥见陈砚还扣着自己手腕,突然想起方才这痴婿接砚台的动作,后脊梁冒起冷汗:“你、你不是痴的?”

陈砚松开手,往后退半步,恰好站到苏昭容身侧。

他眼尾又挂上了惯常的傻气笑纹,可眼底清得像秋夜的月:“文博兄,我痴不痴的,你方才该有数了。”

厅里静得能听见炭盆里火星爆裂的轻响。

三长老捻着花白胡子直咂舌,方才还吵着要软禁二房的族老们都闭了嘴——谁能想到,这被全府当笑柄的赘婿,竟有这般利落的功夫?

苏正山瘫在椅上,看着亲儿子被按在地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子溅在湖绸衫上。

苏明远忙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逆子!

成事不足!“他转头看向苏昭容,喉结动了动,”昭容,二伯……二伯也是被周延那奴才迷了心窍……“

“二伯这话说晚了。”苏昭容退后半步,玄色裙裾在地上划出半道冷硬的弧线。

她素白的手搭在陈砚胳膊上,指尖微微发颤——只有陈砚感觉到,她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三日前我去绣坊查账,看见库房里堆着次等丝线,就猜到有人动了手脚。”她抬眼扫过满厅族老,“但我没想到,是自家人要毁苏家百年招牌。”

“少奶奶!”周管事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在青砖上撞出红印,“小的愿去州府作证!

二老爷让我用二十匹蜀锦换次等丝线,还说……还说等您嫁了那痴婿,苏家就再没嫡支了……“

“住口!”苏明远脸色青白,翡翠坠子在胸口晃得人眼晕,“你个下作奴才,敢攀咬主子!”

“够了。”陈砚突然开口。

他望着苏昭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这是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主动碰他,从前哪怕同乘马车,两人也隔着半尺距离。

他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我护着你”咽了回去,转而看向三长老,“三老,今日的事,是不是该请家主来定夺?”

三长老猛地抬头。

苏家现任家主是苏昭容的堂叔苏怀瑾,但自苏昭容父亲病逝后,族里大事一直由二房代管。

此刻经陈砚提醒,他才想起,按族规,嫡女承继家业时需家主亲自主持认祖仪式——而苏正山迟迟没请苏怀瑾回云州,怕就是想拖到苏昭容失了民心。

“对!”七长老一拍桌子,“怀瑾那孩子去京都三年了,也该回来看看族里的乱象!”他转向苏昭容,“少奶奶,老奴这就修书,让家主乘最快的马车回云州!”

苏昭容垂眸盯着自己搭在陈砚胳膊上的手,耳尖慢慢红了。

她突然松开手,转身对厅外的护院道:“去前院把我的紫骝马牵来。”又回头看向陈砚,“跟我去族祠。”

陈砚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族祠里供着苏家历代家主牌位,苏昭容要在祖先面前理清今日的事。

他跟着她往外走,经过苏文博身边时,那庶子正捂着发疼的后颈瞪他,他却只笑了笑:“文博兄,等家主回来,你若真心悔改……”他顿了顿,“我和昭容,给你个机会。”

苏昭容走到门槛处突然停步,玄色裙角被穿堂风掀起一角。

她侧头看陈砚,眼尾的红还没褪尽,声音却软了些:“发什么呆?”

陈砚跟着她跨出门,看见廊下的雪梅开得正好。

风卷着梅香扑进来,他听见身后族老们的议论声渐远,却清晰地听见苏昭容轻声说:“今日的事,我记着。”

雪梅枝在风中轻颤,投下的影子落在两人交叠的鞋尖上。

陈砚望着她挺直的脊背,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刚弹出的提示——【护妻任务·初露锋芒】完成,奖励【商道三十六策·下篇】。

他摸了摸袖中温热的残页,嘴角慢慢扬起。

今日之后,云州苏家的天,该变了。

议事厅的檀木大门“吱呀”合上时,苏昭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她望着上座空着的家主椅,忽然想起父亲还在时,总爱拨弄那串沉香念珠说“苏家的规矩,是人心秤出来的”。

陈砚站在她右侧半步,眼尾仍挂着三分痴气,可手指悄悄勾住她垂落的袖角——这是方才在廊下他学来的小把戏,说是“给昭容壮胆”。

此刻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袖口的并蒂莲绣纹,像在摩挲什么易碎的珍宝。

“三日前卯时,周管事带绣娘清点秋香缎库存。”苏昭容掀开案上锦帕,露出一卷染着茶渍的账册,“原本该有三百匹的新缎子,实际只有一百八十匹。余下的一百二十匹,”她指尖重重压在账册某处,“被换成了滇南产的次等生丝,每匹差价五两银。”

七长老的旱烟杆“当”地磕在案上:“次等丝织出的绣品经不得水,去年扬州绣庄退的那批货……”

“正是这批。”陈砚接话,傻气的尾音突然收得利落,“苏家声誉值千金,可有人为了一千二百两银子,把百年招牌往泥里踩。”他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抖开是截泛着青灰的丝线,“这是我今早让护院从二房柴房搜的,和库房里的次品一个染缸出来的。”

苏正山的手死死攥着椅把,指节泛白。

他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苏文博“砰”地踹翻脚边矮凳:“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吃软饭的——”

“啪!”

苏昭容的茶盏重重砸在两人中间的案几上,溅起的冷茶泼湿苏文博半幅衣襟。

她眼尾的红已经褪成薄粉,声音却比方才更冷:“二房私吞公中银钱,栽赃嫡支管理不善,甚至买通牙行散布‘苏家绣品掺假’的谣言。”她转向三长老,“族规里,私毁族誉该当何罪?”

三长老的胡子抖了三抖。

他瞥了眼缩在墙角的周管事——那奴才正对着供桌的祖先牌位直磕头,额头的血珠渗进香灰里,像朵蔫了的红梅。

“按……按规,当逐出家祠,永绝族籍。”

苏正山突然跌坐在地,老树皮似的手抓住苏昭容的裙角:“昭容,二伯知道错了……你爹走时,说要我替他看顾你……”

“看顾我?”苏昭容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看顾我到要把我嫁给痴儿,好让二房独吞绣坊?”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我娘临终前给我留了半块玉牌,说等我及笄那年,爹会拿另一半来换我去看江南的雪。可他走得那样急……”她猛地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向陈砚,“可他没走,他在。”

“我和昭容商量过。”他向前半步,替她挡住族老们探究的视线,“往后绣坊分三柜:采买柜由三长老的外孙媳妇管,她管过苏州织造局的库房;绣工柜由大房的表舅公督着,他在染坊做了四十年;账房柜……”他顿了顿,“由昭容亲自管。”

“胡闹!”五长老拍案,“少奶奶从未理过账——”

“我理过。”苏昭容从袖中摸出本蓝布小册,“这是我偷偷记了三年的流水。爹教我认的第一串数字,是绣坊每月的进项。”她翻开册子,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小字,“上个月绣坊卖了一百二十匹缠枝莲,每匹定价二十三两,可二房报的账是十七两……”

厅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陈砚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明白系统说的“护妻”是什么——不是替她挡砚台,是站在她身侧,让她的光不必再藏在绣绷后面。

散会时已近黄昏。

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投下金红的格子。

苏昭容望着族老们陆续离开的背影,突然抓住陈砚的手。

她的手比绣绷上的丝线还凉,却握得极紧:“谢谢你。”

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见她眼尾的泪痣在夕阳里发亮,像从前他在程序里写的星号——那是要重点标注的、最珍贵的代码。

“该谢的是你。”他轻声说,“你让我知道,当赘婿不是要活成笑话,是要活成……”他喉结动了动,“活成能和你并肩的人。”

风卷着梅香扑进来,吹得她鬓边的珍珠步摇轻颤。

陈砚正要再说些什么,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奶奶!陈姑爷!”看门的张叔撞开厅门,腰间的铜铃叮铃作响,“二老爷带着文博少爷跑了!马厩里少了三匹快马,门房说看见他们往南城门去了!”

苏昭容的手骤然收紧。

陈砚望着她突然冷下来的眉眼,嘴角慢慢扬起。

真正的较量,这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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