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孤单。
汤药还未熬煮好,忽然变天,黑压压的乌云压下来,一时雷鸣电闪。
吕嫦秋慌乱的将汤药倒出来,又将泥炉搬回原处。
突降的大雨犹如水幕般遮挡天地。
吕嫦秋用袖子护着汤药进了门,雨水打落在她的身上,没有浸湿衣裳,脸颊发丝上却留下不少水珠。
她挨着他蹲下,手里捧着放凉些的汤药递到他面前,“严大哥喝药。”
沈珣摸索着接过粗瓷汤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他脖颈修长,喉结分明,肌肤并不是读书人的白皙,瞧着深邃些,想是常年在山中打猎,他的手指上有薄茧。
他端坐着,身姿挺拔,吕嫦秋的胳膊搭在他的腿上,两人衣袂交缠。
沈珣喝了药,她接过汤碗,顺手捏着衣袖擦了擦他唇边残留的药汁。
沈珣怔愣了一下,耳尖染上不易察觉的赤色。
“好在严大哥将我留下来,不然这个时辰我要在山路上淋雨呢。”她颇为庆幸的道。
说话间,一道惊雷乍响。
她吓得一声娇呼,就要往沈珣怀里躲。
沈珣伸手想扶住她,一双大手正落在她的腰间。
她身子一颤,手上的粗瓷碗应声落地,整个人顺势倒在他的怀中。
若不是他身形高大撑住了她的倾倒,两人都要摔到地上去。
沈珣安慰的话没说出口,脱口而出的是歉意,“抱歉秋离姑娘,我不是有意轻薄。”
他说着要松开手,天空又是一道惊雷响起,吕嫦秋吓得又往他怀里躲了躲。
她胡乱的去抱他的胳膊,两人纠缠在一起。
沈珣的心神乱了一刻,他常年在军中少与女子接触,此刻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心头难免悸动。
他迅速起身,将人扶着坐在木椅上。
“别怕,只是惊雷而已。”
他要拉开和她的距离,吕嫦秋期期艾艾的抓住他的手指,“抱歉啊严大哥,我自小就怕雷声。”
外面的暴雨仍旧下个不停。
当夜吕嫦秋顺理成章的留宿,她借口怕雷声,留严岑与她同处一室。
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心软的应下。
吕嫦秋简单梳洗收拾了一下,无比熟稔的躺上他的床榻。
床榻上换了她新买的床褥,有淡淡的阳光的香味。
沈珣本想坐在外间守着她,她却不肯,可怜巴巴的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他没奈何,只能挨着床边坐下,身上裹了条被褥,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吕嫦秋温声软语的同他说话,窗外是时不时的惊雷声和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暴雨。
屋里点了蜡烛,幽暗的光线下,轻柔的如羽毛的声音落在他的心上。
自从夕照离开之后,他已经孤独许久没人和他说话了。
沈珣闭上双眸,心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一次私自离开边城去到凌州,不幸被人算计,中毒受伤,还遭人暗中追杀。
他和部下走散,只带着夕照逃到安州荒山藏身。
三个月前,夕照伤好,离开此地回寂州送信,这一走已经两月有余。
也不知道夕照将信送到没有,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变故?
沈珣想着,伸手揉了揉自己雾蒙蒙的眼睛,喝了许久的药,总算是恢复些了。
只可惜即便眼睛完全康复,他也不敢随意下山。这凌州和安州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寻找他,只等他一出现就杀他邀功。
吕嫦秋起初是握着他的手,慢慢的就变成抱着他的胳膊,睡到半夜,她几乎整个人都窝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