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那件事官府已经结案了,明明是悬案才对!
宁穗看见了几个飞快闪过的画面。
两年前的梅花庵中,李元是附近的村民,游手好闲,不做正事。
仗着家里有点底,跟梅花庵的和尚勾结,时常欺辱那些来上香的小娘子。
他的目标,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家,有些姿色的女子。
直到他看上一个卫氏女,是才嫁人就守寡的寡妇,姿容卓绝。
李元果然动了歹心,把卫氏女给欺辱了。
原本他以为给几两银子也就了了事,谁知卫氏女却是个有骨气的,自缢而亡。
还留下血书,控诉他的所作所为。
这封血书在十里八乡广为流传,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这禽兽是他,但李元还是吓得半年不敢出门。
后来花了大价钱,才把这事压下去。
宁穗是怎么知道的?她难道有通神之术不成?!
李元只觉遍体生寒,连宋姨娘拼命使眼色都视而不见,连忙承认了。
“是!是宋姨娘让我去玷污大娘子!”
宁老爷接着逼问:“那最后怎么又成了二娘子?!”
他的目光在宁穗和这个李元之间不断打量,猜测着是不是二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
宁穗心中一阵发寒。
这便是她的父亲,偏心又眼瞎。
李元哪敢说出是宁穗晕了他:“这……小人按照宋姨娘的吩咐去了厢房,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已经成这样了,小人也不清楚。”
宋姨娘在一旁肺都快气炸了。
她花了巨款,找来人玷污宁穗,最后清白受损的人变成了她的萝娘,这个人还帮着宁穗说话,把自己全推了出来!
她双眼发黑。
宁穗很满意他的识趣,转过身朝宁老爷平静地提议。
“父亲,既然他说是宋姨娘要害我,那必定是有证据了……不如派人去天桃寺中查一查,想必会有所收获的!”
宁老爷却是下意识看了宋姨娘一眼。
宋姨娘脸色发白,指尖攥着罗帕已经被她揉得不成样子了。
可不能去……
宁老爷看她这副神色,就知道今日之事,只怕宋姨娘还真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无辜。
他闭了闭眼,心中一阵厌烦。
小妾跟他的嫡女闹成这个样子,真是乌烟瘴气,丢尽颜面!
不过宁老爷对宋姨娘到底还是有感情的。
“这个地痞的话不能尽信,”宁老爷和稀泥道,“说不准是他故意编出来的话,想挑拨关系。我看就不必去查了!”
宁穗看得出他维护宋姨娘的意思,却是弯唇浅笑,没有说什么。
“父亲说得没错……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
宋姨娘松了一口气。
李元还在嚷嚷着:“我说得是真的……”
“把他拖下去,打死!”
宁老爷心中有了裁决,指着李元冷声下令。
很快有人上前,捂住他的嘴把他拖了出去。
宁穗看得出来,宁老爷准备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笑。
她转过头,朝荔儿使了个眼神。
荔儿心领神会,转身悄悄跟上去。
“不过虽然萝娘出事跟你没关系,”宁老爷偏心,到底觉得心中有些不痛快,沉声道,“你作为嫡长姐,没有看护好妹妹,实在是不应该!就罚你在祠堂跪一晚上,明日晚上再出来吧!”
说是只跪一晚上,但实则这惩罚,分明是一日一夜!
宁穗却没说什么,乖顺地点头答应下来。
“是,女儿知错。”
见她这么乖巧,宁老爷这才心中顺畅几分。
给她个教训也就算了。
他算是宽宏大量的父亲了吧?
“去吧!”祠堂内。
入了夜,祠堂寂静无声,只有门外风刮过树枝的声响。
宁穗跪坐在冰凉的地上,腿麻了转变一下坐姿,突然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硌着。
她伸手把荷包接下来,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一枚玉佩。
宁穗眼眸微缩。
这是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双面雕刻蟒纹,华美异常。
但她的目光,却落在被蟒花纹围绕的一个小字上。
“辰”。
是许鹤霜的玉牌,标志着他的身份。
拿着这枚玉佩,能够利用他来做许多事。
宁穗想,应该是她转身离开时,被他塞的。
她原本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但既然他有这份心,往后说不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她收起玉佩。
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很快推门而入。
是带来一只食盒的荔儿。
“娘子。”
荔儿把食盒里的补汤端出来,递给了她,有些心惊:“娘子真要这么做?”
这补汤伤身。
宁穗则是朝她淡淡一笑:“我还有得选吗?”
荔儿哑然,没了言语。
少女把一碗补汤一饮而尽,随后身子一晃,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
“唔——”
随后,她倒地,晕了过去。
荔儿按照二人约定好的,边跑出去,边扯起嗓子大喊。
“不好了!大娘子晕倒了!快来人救命啊!”
今夜的宁府,注定是睡不着的。
宁穗晕倒一事,因为荔儿四处乱喊,连宁老夫人都惊动了。
她老人家原本早睡,还不知今日宁萝出了大事,如今听说宁穗也突然晕厥,吓得连忙披衣起身。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姨娘看见榻上昏迷的宁穗,心中也有些不安,但还是忍不住轻蔑道:“是不是大娘子见萝娘昏迷,以为自己昏过去,就能逃脱惩罚了?”
宁老爷也帮她说话:“是啊,穗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了?恐怕是她耍的鬼心眼子,母亲别着急!”
宁老夫人被卢妈妈搀扶着上前看了一眼宁穗苍白如纸的脸色,心急如焚。
“我不信你们说的,我只相信大夫的话!大夫呢?还没请来?”
“大夫来了!”
柳儿带着一名大夫进了屋内,上前给宁穗诊脉。
片刻后,大夫脸色难看。
“大夫,”宁老夫人急着问道,“我孙女这是怎么了?”
大夫站起身来,神色慎重地开口:“这位娘子是中毒了!”
闻言,宋姨娘脸色大变。
“这怎么可能呢——”她遮掩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宁老夫人一跺手杖,呵斥道:“宋氏,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吗?!”
宋善情忍不住咬了咬牙。
就算她生了一双儿女,又深受宁老爷的宠爱多年,但在老夫人看来,她还只是个妾室!
真是不公平。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