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想要抢回手机,被随樾躲了过去。
随樾眼神阴沉地盯着林与然,继续不可思议地问,“掏空我?然后甩了我?”
林与然绕过沙发走到随樾的前面,本想耍赖坐随樾身上撒娇,被随樾一手撑开,“别给我来这套!”
林与然耳根都红了,眼神闪闪烁烁,“随樾,你听我说,我就随便说说,聊天嘛,就解解恨!”
林与然又想缠上去,随樾机灵地站了起来,“这么恨我?掏空我以后,就要离婚?林与然,你挺敢想啊?”
林与然被他盯得心虚,抿了抿嘴唇,“你跟周文雅,先气我的?”
林与然靠近不了随樾,索性在沙发上窝起来,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个。
随樾冷笑,“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还去相亲?林与然,你是有夫之妇!”
林与然羞红了脸,眨巴的大大的眼睛装无辜,“我真的没相,那两个男的都看上了钟慧,没看上我!”
随樾都快被气死了,去相亲了,还没被看上,“你丢不丢人?”
林与然把脸埋起来,“我真没相,我就坐那陪衬钟慧的,我那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带着那么大口罩呢!”
随樾抓住了重点,“被打,被谁打?你不是说摔的?”
林与然声音嗡嗡的,“摔的,真的是摔的。”
随樾盯着她卷成一团的怂爆了的样子,心里那股火越烧越旺。
被打成那个鬼样子,还敢嫌弃他年纪大,脾气坏,还去相亲还没被看上,每一样随樾得不能忍。
随樾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与然装柔弱,“林与然,你是不是觉得,这段婚姻对你来说就只是个交易?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解除协议,然后跟我离婚?”
林与然抬起头反驳,“我没有!”
随樾冷笑,“那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
随樾高高在上的语气刺得林与然心脏一缩,眼眶也红了,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我不敢。”
随樾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某个角落破了一个洞,冷雨灌进来,他的心房像破了窗的茅草屋一样寒凉。
随樾把手机丢给她,“这么想离婚,我随时奉陪。”
林与然不再装可怜,一脸不可置信的正经,“你说什么?”
随樾很清楚林与然什么时候是打雷不下雨,什么时候是真正的山雨欲来。
他别过脸,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了。
林与然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后,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心碎了一地的疼痛感。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说到离婚这两个字。
虽然它迟早要来,就像人类总要面对的死亡。
向死而生,只要提及了死亡,就觉得离归期不久远了,难免心生凄凉。
周一早上,钟慧那姑娘一大早就缩在电脑屏幕后,戴着她的耳机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显示器,韩剧《我的女孩》里周幼琳闪着星星眼说,“好久不见了,薛功灿先生。”
泡沫剧里男女主走散多年后再遇见,钟慧捂着嘴也快哭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冷着一张脸的随樾,和所有的同事已经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的情形。
一只手拍在了她的椅背上,是坐在她后面讲义气的梁丽。
随樾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漠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好看吗?”
钟慧浑身一僵,抬头看见她大老板不算亲切的笑脸。
她的手指疯狂按动鼠标,试图关掉网页。
但电脑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不仅没反应,还突然弹出一个有色广告。
“不是!这是病毒!!”钟慧手忙脚乱地狂点右上角的“×”,结果不小心碰到了手机。
下一秒,办公室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整个HR办公室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射向钟慧。
钟慧弱弱地看着随樾,“随总,要不,干脆,我还是离职吧。”
随樾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离职前,写一张检讨书?!”
“检讨什么?”
“检讨一下,你是怎么教你闺蜜骂老板的。”
闺蜜,骂老板,林与然这个死丫头背叛她了,钟慧在心里骂娘。
随樾走出几步,又回头威胁地指了指她,“歌挺好听的,下次别听了。”
钟慧战战兢兢地拿出手机打给林与然,“你怎么回事,你老公怎么会知道我骂他了?”
林与然正走在查房的路上,“嗯,就是,就是,手机借给他打电话,然后他就看到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啦!”
钟慧杀人的心都有了,“我不管,你必须马上哄好你老公,要是我丢了工作,你得负责养我。”
林与然正在病房给病人做报告讲解,匆匆应她,“好,好,好!”
钟慧这才恨恨挂掉电话。
林与然成为主治医生后,带的第一个实习生,是一个中专卫校社区医院专业的轮岗学生常梨。
她长着圆圆的脸蛋胖胖的身材,性格也很可爱。
拿到1336床的活检穿刺报告后,常梨的脸色有点沉重。
CA125高达8836U/ml,彩超显示盆腔巨大包块累及肝,脾,胰。
腹水每天抽都抽不完,现在连活检都出来了。
所有的报告的结果都统一指向:卵巢癌晚期合并多发性转移。
1336床天天吵着说,所有的医生都吓唬她的,她说自己只是吃不下饭而已,没有什么严重的毛病。
常梨耷拉着脸说,“晚期,现在她终于要相信了。”
林与然让常梨,把病人家属叫到医生办公室来谈一谈。
不一会儿,进来的居然是周文雅。
她看清坐在医生办公桌前的林与然时,惊讶得手中的花掉在了地上,“你,你怎么在这?”
这世界太小了,情敌何处不相逢。
林与然弯腰捡起她掉地上的玫瑰,“周小姐,我是1336床陈太太的主治医生。”
林与然推了一张椅子给周文雅,然后把报告单拿给她,“活检结果出来了,癌症晚期。”
周文雅脸色煞白地后退两步,“你跟我一起,要告诉我姨,这个结果我一个人知道不行的,我害怕。”
原来1336床是周文雅的小姨,果然是物以类聚,基因传承真是一门玄学。
他们身上的傲慢真的是一脉相传。
林与然理解这种恐慌,普通人谈癌色变。
她们一起来到病房。
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陈先生,此时正满脸淤青地坐在轮椅上,右腿打着石膏,左眼肿得都睁不开了。
林与然有些惊讶,人太嚣张了自有天收,是这个道理。
陈太太的肚子被腹水撑得已经堪比十月怀胎,她凄厉的哭喊,“老公!谁把你打成这样?!”
陈先生含糊地说着“意,意外。”
他的目光触到林与然突然就离开了,很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