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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闻言,抽了腰带,站起来,点点头。
这事并不难。
他虽未破戒,却并非对人事不知的懵懂儿郎。
出入烟花之地,又是行军打仗,在军中这种满是热血男儿的地方。
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又走出去,推开半扇窗,唤人送壶酒进来。
实则,是为了看看外头有什么人。
果然守着两三个人。
等佟妈妈的人送酒水进来,看到沈御已经半解衣襟后,满意的退出去了。
这一夜,沈御倒是十分配合顾含烟。
隔了小半个时辰,便唤人叫水。
一共交了三次。
最后一次,要叫人进来收拾床褥时。
还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往自己手指尖一划。
将冒出来的血珠子,擦到床褥上铺着的白帕子上。
做完这些,他便穿着寝衣,半袒露着膀子,衣衫不整,往外头去。
等婢女进来收了东西,出去后,顾含烟心有惭愧地过去,取来药膏。
跪坐在榻边上,低眉顺耳地牵起沈御的手,细细替他擦拭伤口,还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其实这点伤口,对沈御这种大男子来说,算得了什么,不过跟被蚊子咬了一般。
但顾含烟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想错过任何与沈御接触的机会。
而沈御,则是默认了顾含烟的行为,他本就是想用此等姿色的姑娘,来磨练自己的修为。
心道香玉阁的花魁,果然不同凡响。
与他以往在风月场,碰见的姐儿都不同。
此时,顾含烟正衣衫半解,寝衣里头,能看见,只穿着一件白绿底,绣着山茶花的肚兜。
因为离得近,还能闻见独属于女子的馨香。
幽幽然。
更别提揭开遮挡之物,会有的诱惑了。
动手之间,便能挤起些许罩不住的波澜。
夜深了,她钗环已卸下,半边脸被乌发挡着。
偏偏自己还镇定自若,好似只是寻常无比的动作。
却不知,这一幕,对男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诱惑。
等到熄灯躺下,沈御不由感慨,这香玉阁确实可以再来。
多来几次,多忍几次,他的修为,定然可以更上一层楼。
——
沈御这一买,就买下了顾含烟一个月的春宵。
虽说他中途还有事情,还会与使臣在周遭转悠一圈,但未免麻烦,便索性连着买下了。
这倒是顾含烟没料到的。
本来她还愁着,怎么勾引沈御,让他多来这里,又不让佟妈妈替她接客呢。
谁知,压根不用她骗佟妈妈。
难道沈公子有洁癖?
或是,不愿意与旁人分享自己的女人?
虽然说,严格来说,她并不算沈御的女人。
但至少在外人眼里,她就是。
所以,正月十六后,香玉阁可就热闹了。
以前是李诗诗一枝独秀,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多少恩客听闻顾含烟出阁了,要来买她伺候的。
谁知,一打听,有人已经包下顾含烟一整个月的时间。
不过,好在一个月也不算长。
众人便与佟妈妈说,一个月后,自己先。
佟妈妈笑着打太极,谁的话也没答应。
到时候,自然是谁出的银子多,谁买回去了。
她又不是傻子,越是吊着这些郎君们,他们啊,就越着急。
但顾含烟,却是心有怯怯。
一个月,她必须用好这一个月,让沈御接纳自己,护自己周全。
不然,一个月后,没了沈御。
他回了京城,顾含烟可就,再也找不到借口不接客了。
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接近沈御,与赵清争抢。
正月十七,沈御带着信件来了一夜。
顾含烟替他将信件都细细阅读出来,先用口头传述一遍意思给他。
怕他分不清,又研磨提笔,用信纸,一对一,写下来给他。
两人就这么,在书榻前,掌灯至子时末。
沈御照旧在这儿歇了一夜,次日凌晨,才踏着朝阳离去。
顾含烟不得不佩服这些习武之人的精力。
也许是娇养的缘故,要这么熬几日,她半条命都要没了。
好在接着两日,沈御都没有到香玉阁来。
因着被沈御真金白银买下一个月,顾含烟不用“接客”。
他没来,也不用陪他演戏,陪他熬,倒是很自在。
白日里没事,便与琥珀一道,在后花园走一走,散散步。
虽是过了元宵,天气寒冷,但只要有日头,走在这外头,望着蓝天白云,便是一番享受。
顾含烟手里拿着根枯枝,在花园里晃悠。
琥珀怕她冷,还给她备着汤婆子,包着一层布料,拿在手里暖和。
百无聊赖地走着,顾含烟忽然站住,耳朵朝着假山后的另一边,“有什么声音?”
琥珀也跟着停下,细细一听,确实听见点动静。
顾含烟出行,不会有什么大阵仗,只带着琥珀一个人。
走路也是斯斯文文,不是风风火火那一类,所以也就没什么动静。
两人轻手轻脚,怕惊动了对面,绕着假山,往另一边走去。
这座假山,上头还有一个凉亭。
坐在上头,夏日里清凉无比。
白日可以远眺香玉阁外,坊里园中的街景,夜里,还能纳凉赏月。
假山够大,两人穿过去,快出去时,顾含烟转过头,与琥珀无声比了个停下来的动作。
两人便站在隐秘处,看着外头。
另一边的花园里,两个姐儿和两个婢女围在一起,一个穿着艳丽桃红软褂,一个穿着碧水绿夹袄。
聚做一堆,里头似乎有什么人。
顾含烟眯了眯眼睛,这两个姐儿,瞧着分外熟悉。
这不是李蓉蓉吗?
还有一个,是陈月月。
也是与她同期接受培训的姐儿。
只不过,陈月月的资质,比李蓉蓉还要不如。
所以,李蓉蓉在她之前,在春节时出阁了。
而陈月月,只能在正月十六,顾含烟出阁后,被拉出来,接着出阁,填补那些郎君的寂寞。
陈月月并不高,骨骼也不像柳莺莺与李蓉蓉纤细。
她额头锃阔,鼻子矮塌,眼睛倒是好看,还有一身好皮肉。
所以综合下来,也算是能看。
用佟妈妈的话来说,伺候郎君时,黑灯瞎火的,倒也用不得多好看。
毕竟这世上,生得天生丽质,样样好的人有多少。
有的郎君呐,只要求皮肉好,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还要会媚术,会伺候,便足够了。
陈月月别的不行,也有过人之处,便是那张嘴。
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
要不是重活一世,顾含烟也跟上一世一样,真以为她以前,跟自己是多要好。
其实并不然,她与李蓉蓉,私下反倒是更要好的。
顾含烟暗道自己上一世,说好听是天真烂漫,说难听那就是蠢的。
真以为与自己要好的,便是朋友了。
偏不知,这些所谓好友,都在算计着自己。
思索间,便见外头那几人里,个头最高的李蓉蓉,原本说着话。
忽然间,却变了脸色,“你最好识相些,要知道这香玉阁,除了佟妈妈,是谁说了算!一时风光又如何?端要看能不能长久,且往后有没有好日子!”
说着,旁边的陈月月,便挥起手。
手掌凶狠朝下,直直“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后花园格外响亮。
那旁边两个婢女帮忙按着中间的人,挣扎之间,顾含烟便看见了,被围在中间的女子。
那脸上,五个手指印,格外刺眼,又红又深,映在中间那人的脸上。
好家伙,那不是她们院子里,烧火的丫头小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