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有力瞬间觉得自己脑门上沁出冷汗。
顾知音也不等他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独自朝着赌坊门口走去。
赌坊门口有左右两个人看门，一来迎客，二来防止赌输的客人逃账。
此时，他们见一个小姑娘朝赌坊走过来，便开始相互挤眉弄眼，好似在说今天又有好戏看了。
作为赌坊守门人，他们最乐见的便是赌徒被逐出时跪地哀求翻本的模样，以及赌徒的家人来店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劝赌徒回家好好过日子。
这样的戏码天天见，可他们就是看不够。
他们刚打起精神，顾知音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对着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对好说话的人问，“这位大哥，我想见你们赌坊管事，可以帮我引见下吗？”
守门人刚刚看戏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上下打量顾知音，“要见我们管事？”
“我是来给你们送银子的，但我只和你们管事的赌。”顾知音说着轻轻掂了掂腰间的荷包。
一听是来赌钱，守门人眼睛又一亮，这可是不多见呢，竟然还有女子要来赌钱！
真的假的？
此时对方也不再犹豫，撩开门帘请人进去。
“大、大、大！开大！”
“单！”
“双！”
顾知音走进赌坊，冲耳的吵闹声瞬间把人的理智给冲淡。
让人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大吼，仿佛只有这样才过瘾！
逼仄的厅堂里，摆放着三张包浆厚重的赌桌，有的在赌牌，有的在赌番摊，另外一张在赌猜大小点。
每一张桌子上都围了不少人。
顾知音四下观看，在赌番摊的桌上找到了顾牛三的身影，他同身边人一样，激动着、疯狂着、大吼着。
番摊的赌法是庄家把豆子或者其他小颗粒倾倒在桌上，盖上铁碗，赌徒需要猜测该堆物品数量除4后的余数。
注下所选数字的方块上，下注后，庄家翻开盖碗，用一根小木棒每次移去4个颗粒，直到剩下4个或少于4个为止，剩下的数量是胜利数字。
这种玩的是脑子，顾知音可不觉得顾牛三有那个脑子。
见他背对自己玩的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顾知音回头看一眼顾有力，示意他跟上。
穿过大厅，顾知音跟着带路人朝屋角落走去，这才看见里面竟然还有一张桌子。
此时，一个光头大汉双脚交叉架在案头，整个人惬意的靠在椅子背上，哼着小曲。
守门人上前附耳对着光头大汉说着什么，过程中还扭头去看顾知音。
随着光头大汉对守门人摆摆手，他笑眯眯的上下打量顾知音，目光玩味的说“是你要找我对赌？”
顾知音径直走到对方对面，十分客气的说“不知可否？”
“呵呵真是有意思了，我在赌坊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小丫头进来要赌钱的，有趣有趣。说吧，你想怎么赌？”
“我只和管事的赌一局，我若输了，输一根手指头给你。”顾知音话音刚落，带她进来的守门人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眼前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对自己竟然这么狠？
光头似乎被她的话给勾出了兴趣，“虽然我不会输，但我还是要问下，我若输了，你要什么？”
“管事的若输了，需要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件是赊账给在场其中一个赌徒十两银子，任由他在场内赌下去，并且让他输得越多越好。至于第二件事嘛。”
顾知音看了一眼带他进来的守门人，后面的话却是不肯说出口。
“我的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顾知音点头，“能保密最好，不然小女子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顾知音朱唇轻启，吐出的字句让光头瞳孔骤缩，透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这次他没急着同意。
边上顾有力却是有些急了，“小、小妹，这样不妥！”
“二哥，进门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你忘记了？”顾知音扭头提醒他。
“我、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这样做。”顾有力辩驳。
顾知音语重心长地说“二哥，有些人只有付出代价后，才会改变。你如果能做主把我从家放出去，让我单独立户，他赌不赌将与我无关。你做不到放我离开，那我现在做的事你就不能拦着。还有，在你踏进赌坊大门后，这事已经没了回转余地。”
“不是你说的嘛，你也不喜他赌钱。”顾知音放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顾有力。
她看向赌坊管事的，再问“如何？”
光头抬手在头顶摸了一把，舌头抵着后槽牙，“行啊，我求之不得。赌坊已经很久没见血腥，是该刺激刺激他们了。说吧，你要玩什么？我陪你玩一局。”
顾知音笑，笑的人畜无害，“别的我不会，骰子比大小点如何？”
“去！”光头对守门说。
不大一会，对方拿了一个骰子回来，顾知音对光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方也不推辞，接过骰子就往桌上一丢。
“大赢！”对方说。
“好啊，大赢！”顾知音附和。
两人话音落，骰子也停了下来。
五点，足以是老虎不在猴子称王的点数。
光头对自己抛出的点数很满意，“到你了。”
顾知音拿起骰子轻轻凑到唇前对着它吹了一口气，接着她把手把骰子掷了出去。
用木头做的骰子在桌面上快速打着旋转，光头见她一个小姑娘竟然能把骰子掷得如此，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只见她面色平静，似乎不在意输赢，又似乎对赢是胸有成竹。
骰子在四人的注视下，转动变的缓慢，再缓慢，随即一个颤抖，骰子停了。
嘶！
光头觉得不可思议，事能这么寸？
“啊！小妹，你这…便赢了？你怎么赢的？你怎么做到的？”顾有力看着桌上骰子六个点面朝天，惊讶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承让！”顾知音没理会二哥，只是定眼看着光头。
对方呵呵一笑，“放心，我愿赌服输，剩下的事交给我们。”
“多谢管事，还请管事为我保密！”顾知音说罢，拉着一脸震惊的顾有力出了赌坊。
随着他们出去，光头对着店内一个伙计招手吩咐几句。
随即顾牛三所在的桌上庄家换了人，顾牛三从此一局不赢。
……
出门后，顾有力想起刚刚赌注有些后怕的问，“小妹，刚刚你输后，真要让他们砍去你一根指头吗？那样会很疼。”
顾知音嘴角忍不住抽抽，扭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二哥“我可没说要砍自己的指头呀！”
“啊？不砍？那他们不让我们走怎么办？”
“当然要砍，怎么能不砍？只不过不砍我自己的手指而已。”顾知音说完见二哥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冲赌坊里抬抬下巴，“自然是砍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