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砚本想说这算什么稀奇事,每年入冬都有大户人家开棚施粥,博个美名罢了。
可他立马又捕捉到申素兰话里的重要之处。
临沧观,洛清元君唯一的弟子。
之前大家都猜测洛清元君这位唯一的弟子是沈望舒,但没有人知道真假,父亲也是考虑这个原因才让他娶了沈望舒。
申素兰柔柔靠在他怀里:“表叔一直觉得沈望舒是洛清元君的弟子,但她为何从没说过,她若是,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引人无端猜想。”
“虽然她在临沧观住了八年,但临沧观又不是只住了她一个人,那里三教九流的人多的是,是不是都值得猜一猜?”
“何况沈家这些年衰落,她回京一年,大可以将身份直接公布,那样她兄长家人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而且她也没展露过什么本事。”
“不是说修道之人胸怀若谷吗,怎么沈望舒为了纳妾的事同你如此斤斤计较。”
“她这样不说,是真是假尚未定论,莫不是故意借着他人猜测,想寻一门好姻缘吧?”
裴玄砚听完也觉得有道理,他本来就对此事存疑。
觉得是时候直接问一问沈望舒了,为了父亲的猜测,稀里糊涂娶了沈望舒断送了和素兰的姻缘,她若是假的,那该多亏啊。
于是他立马差人去沈府,让沈望舒回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传话的人回来了,但沈望舒没有回来。
“公子,少夫人说要在娘家住几天。”
裴玄砚当即站了起来:“刚成亲没几天就要回娘家住,传出去还以为我裴家苛待她!”
可他说完略一思考又觉得不对,忙对着那小厮问道。
“你见到少夫人了吗?”
小厮摇头:“没有,是路上遇见了少夫人身边是青妙姑娘,她回的话。”
裴玄砚眉头紧锁,难道沈望舒真的是洛清元君的弟子?
她说回娘家住只是掩人耳目,为的是七日后去临沧观施粥?
申素兰也同样开始了担忧,她从来不认为沈望舒是洛清元君的弟子,所以才想让裴玄砚找她问清楚。
只要证实了,沈望舒在表叔眼里就没了价值,到时候对着裴玄砚哭一哭,自己好歹有了名分,妾也无所谓。
妾只是暂时的。
但没想到沈望舒直接说住娘家,事情怎么会这么巧,难道她真的是洛清元君的弟子?
申素兰眼里阴晴不定,回想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直白,担心裴玄砚说不定会觉得自己耍心机。
“玄砚哥哥也不必多虑,她若真的是洛清元君的弟子,那对你是一件好事。只可惜素兰背景简单,无法给你助力……”
说了几句申素兰又红了眼圈,一副娇弱的模样引的裴玄砚再次心疼。
他连忙牵起申素兰的手:“素兰,我不在乎沈氏的身份,在我心里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说完二人又抱在了一起,情到深处不能自抑,白日里落下了床幔。
沈望舒住在娘家的事并没有让裴家人感到意外,无外乎又是骂了几句不知礼数。
裴老夫人告诉裴玄砚,此刻万不可低头去接沈氏回来,否则将助长她嚣张的气焰。
裴侍郎归家后对此事也没有多言,七日后临沧观洛清元君的弟子开棚施粥,此事京城已经传遍了,他有自己的盘算。
先前他也不好直接逼问沈望舒此事的真假,显得他有所图一样。
如今是不是沈望舒马上要揭晓,他也十分期待此事,更不想在此刻打扰沈望舒。
沈家人对此有所耳闻,但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
因为他们都曾问过沈望舒是不是洛清元君的弟子,沈望舒只笑道传闻不可当真。
沈修良对此没有太多反应,倒是妻子霍敏雪失望了一阵子。
随后霍敏雪意识到此事是真是假也不该让外人参透,于是对下人故意透露了一些话。
一会儿说沈望舒是,一会儿又说不是,连沈家下人也对此不太知晓,更别说那些来打听的外人了。
至于沈望舒,沈家人只知回门那日她没吃饭就走了。
青妙得了她同意回来小住,与爹娘聚一聚。
骑马赶了三日,越往北越冷,沈望舒握缰的手都粗糙了不少。
唐云哲最开始见到沈望舒时是失望的,他不明白洛清元君为何会将救人的事,托付给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他心中对救靖王的事瞬间不抱希望了,但差事还是要办,此刻也没别的办法。
亮出牌子,他对沈望舒说明是这是皇上的命令,而且洛清元君也说明要她去救人。
沈望舒没有多言,立马安排了俩个侍女,一个回沈家,一个去朝京楼等自己回来。
简单的乔装打扮后,就跟着唐云哲骑马出了城。
唐云哲差人回去禀报陛下其中的波折,自己携一名手下,带着沈望舒往北赶去。
可三日的相处下来,唐云哲发现这位沈家大姑娘,如今的裴家少夫人也还算是个正常人。
起码没有那些高门贵女身上的娇弱,也没有说什么男女有别之类的规矩。
骑马不在话下,啃着干饼也不会多言,更没有向自己打听要救的人是谁。
甚至一路上她要求少睡一会儿,多骑马争取一些时间,被救的人就多一份希望。
唐云哲嘴上不说,但心里对沈望舒已经有些佩服了。
今晚他们多跑了一个时辰,错过了官驿,只能找一个无人打理的小庙将就一晚。
外面风声呜咽,沈望舒束发而坐,用一根树枝将火堆扒拉的更旺,揉搓自己被风吹出裂口的手。
“唐副统领,我不常出远门,咱们现在还有多久能到云中?”
又来了,唐云哲默默计算,这句话沈望舒三日里问他第五次了。
但他也没有不耐烦,心里也想着早些到达云中和护送靖王的人汇合。
“等到了下一个官驿我们换几匹马,按照现在的速度应该再有两日就到了。”
十几日的路,原计划八日到达,但他们硬是要用五日完成。
唐云哲都有些吃不消,更担心沈望舒那没吃过苦的身板。
沈望舒闻言点头没有做声,低头烤着火。
话间,唐云哲的手下猎了只兔子回来,手脚麻利的处理好,架在火上烤了。
三人守着火堆啃大饼吃兔肉,沈望舒实在累,迷迷糊糊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