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王府的密室燃着安神香，青烟袅袅缠绕着青铜鼎的纹路，将焚心蛊的焦糊味冲淡了几分。夜离扶着殷烬坐在矮凳上时，指尖触到他玄甲下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与衣料黏成一片暗红。
“忍着点。”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解开绷带的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的药草。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烛光下时，她还是倒吸一口冷气 —— 箭簇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周围皮肉发黑肿胀，泛着 “见血封喉” 毒特有的腐臭。
殷烬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烛光在她睫毛上投下浅影，神情里的心疼比伤口的疼更清晰。他忽然觉得，焚心蛊的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挨了。
药膏触到伤口的瞬间，殷烬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夜离的动作更轻了，指尖带着药膏的清凉，一点点推开那些泛黑的血肉，试图将毒素逼出。
“当年……”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苏珩换血救我？”
殷烬的身体微微一僵，沉默片刻后，声音低沉得像密室的地板：“我母亲欠你母亲一条命。”
夜离的动作顿住。她想起殷烬提过，皇后与母亲是手帕交，当年皇后难产，是母亲用 “换命蛊” 救了她。原来，他帮她竟是为了偿还这份恩情。心口像是被毒针轻轻刺了一下，微微发疼。
“换好了。” 她系好绷带，起身想走，手腕却被他紧紧抓住。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伤口的余温，攥得她生疼。
“夜离。” 殷烬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帮你，不全是为了恩情。”
夜离回头，撞进他的目光里。烛光在他眼中跳跃，映出她的影子，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像藏在深海里的光。
“那是为了什么？”
殷烬笑了，突然用力一拉，将她拽进怀里。夜离的脸撞在他的胸膛，闻到药膏、血腥与龙涎香混合的味道。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梦呓：
“为了…… 让你活着。”
夜离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被重锤击中。她抬起头，看见他眼底的认真，那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比安神香更能安抚人心。雪光从窗棂透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影子拉得很长，紧紧缠绕。
密室的香还在燃，甜香漫过鼻尖。夜离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或许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也并非那么糟糕。至少在这冰冷的盛京，有个人会为她挡箭，会在受伤时让她照料，会对她说 “为了让你活着”。
过了许久，她抬起头：“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殷烬思索着：“残卷或许能解开你母亲‘叛门’的疑团，但苏珩与皇后的阴谋……”
话未说完，影突然出现在门口：“王爷，宫里传来消息，皇后近日频繁与苏珩会面，太医院的王院判也和玄药司往来密切。”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夜离起身，将残卷摊在桌上，图谱上的朱砂与殷烬的血迹重叠，竟隐隐组成一个完整的符文 —— 那是骨医庐的护族图腾。
“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夜离的指尖划过图腾，眼神坚定，“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殷烬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一起。”
窗外的雪还在下，但密室里的暖意，却让这寒冬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夜离看着残卷上的图腾，忽然明白，母亲留下的线索，或许从来都不是 “叛门” 的罪证，而是指引她找到真相的光 —— 而身边这个男人，就是与她一同追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