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坐一夜,总算是在鸡鸣狗吠晨光初起的时候那传说的赵子瑜出现了。
只闻一声爽朗的:“娘,孩儿回来了”,本死寂沉沉的小院突然变得生动活泼起来。一时间,那妇人欢快的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我的儿,这一行可顺当……”一连串的问候声将慈母二字表达的淋漓尽致。连那不苟言笑的老者也扔掉了拐杖站在堂屋前,满是赞许的看着他的儿。
两天了,欣娘才发现这院子里还有两个小童,一男一女,男童看着略大个两三岁的样子。那两童也围着那男子,边拍巴掌边从那男子手上接过饴糖。
只见那男子温润有礼,身材个头中等,就是一副标准的读书人的模样,却不穿长裳,一身利落的短打。举止间有些读书人的儒雅,又混着一股田间地野常见的男人气概。
“啧啧”这熬了一晚的欣娘顿时不困了,不渴了,也不害怕了。满是星星眼的看着那人,想着“如果真的是他,唔,也不是不行,嘿嘿嘿”。没错,这现代人张欣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颜控。窗外那男子竟和现代高至霆有五分相似。
不知那母子二人在嘀咕些啥,那男子突然大声说到:“不行,我绝不同意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从来淫佚女子都是乱族之首,我好歹有秀才之名……”
完了,欣娘的脑袋中“轰”的一声,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那便宜相公不愿接受自己,看来这小院儿自己也待不得了。
一瞬间只听得见自己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疯狂的涌向心脏,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一直在环绕着“绝不同意!淫佚!乱族之首!”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张欣站起来:“不行,我得做点什么”。“首先想到的是:网上常说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又瞬间推翻。啊呸,这种时候得强有力的证明自己才行,一旦被退婚,回到张家自己一定活不成了,自己那便宜爹最是好面子,就算为了家中两弟和已经成婚的大姐二姐,也定要弄死自己已正家风”。
欣娘突然冷静了下来,脑海里快速的列出了当前的形式:他娶了我,会有什么好处?会有什么坏处?
好处还没有想到,坏处倒是想了一大堆:什么名声、威望、看着没几个字儿,却实在是严重。算了,先想想自己的长处。
没想到穿越的第一次动脑子竟然是想着物化自己,还得给自己估个高价。实在是忍不住,脑海里蹿过好几个苦笑的表情。
得,就当跳槽到竞争伙伴公司总会被质疑和前公司有勾连似得吧,总得有一个从不信任到信任的过程吧。当务之急是要在这里留下来,这赵家小破院儿,我呆定了!
窗外两人还在对峙,不知哪里的勇气,欣娘冲出房门,向那二人行礼后柔和且坚定的说:“我知秀才公嫌我声名有暇,往事重重我无话可说,大娘大伯愿聘小女为妻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经此一遭我也算罪有应得,但小女仍是清白之身,大娘与秀才公不信可找了婆子来验。”说到这儿,欣娘已是满脸通红,却为了自己的未来不得不继续下去。
“秀才公所言淫佚之词实不敢受,我无大德却也知书同文略识得几个字,今入得赵家门,还望请秀才公能给个活路。”
“儿啊,莫不说这妮儿识字,就是家里的情况,也确实给你娶不起妻了,这几年我和你娘身子也不好了,二柱和大妮儿也不能没有人管,你就当是为了我和你娘,就认了吧。”不苟言笑的赵父说道。
“是啊,说到底,也就是小女子暗生情愫罢了,况且两人清清白白,日子是要过给自己看的。咱这庄子里,像她这么礼数周全的可是见不着啊。”赵母也在一旁附和道。
只那秀才仍旧一言不发,许久,才闷声道:“娘,吃饭。”却是个眼角风都没给欣娘一个。
欣娘的心依旧跳的厉害,却没有了初时的慌乱,心脏开始规律的、有劲儿的,仿佛要在世间硬砸出一条路般的跳着。
餐间,欣娘本想拿出当年招待领导的架势来伺候自己的公婆,却想到了网上“婆婆要我做饭,我放了半罐盐”的段子,只沉默无言,作委屈胆怯的样子吃了一顿饭。呵,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饭毕,欣娘主动接过了碗筷准备去洗,却被赵母阻拦。赵母盯着欣娘那双葱兰似的手,到底还是觉得气虚,让欣娘跟着赵瑜离开了。
“你知道的,虽我父母所言不虚,留你在此,若你不能安分守己,供奉公婆,善待我的弟妹,我就休了你”。
“明日起,你需帮爹娘做事,做饭、洒扫、浣洗,总之家里的活你都要去做,有些干不了的可以等我回来做”。
“也不要再称什么大娘大伯秀才公了,直接叫爹娘吧,我还有一弟一妹,弟弟叫二柱,妹妹就叫大妮儿,等他俩再大一点给他们取了大名再改。”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欣娘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抓头发的冲动一边问着,内心又是一阵无语,大哥,自我介绍,自我介绍,你能不能捡重要的说说,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多大年龄,还有,你住哪儿,我住哪儿,你那两天不在干嘛去了……
“即已入门,夫君相公都可,大柱也使得”。赵瑜的脸上难得的显露了些窘迫。
欣娘懂了,他叫大柱,读书了才有了大名叫赵瑜,字子瑜,他的弟弟就是二柱,妹妹就叫大妮儿。再有了弟弟妹妹应该就可以叫三柱、二妮儿了。
入夜,欣娘依旧待在东厢房,赵瑜卷了铺盖睡在了书房。连续几天的心惊胆战,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些。欣娘沉沉的睡了去。
梦里欣娘感觉自己浑身滚烫,仿佛被火烤着,火越烧越大,烤的欣娘口干舌燥,昏昏沉沉。突然又感觉兜头泼下了一盆凉水,神志清明了许多,却依旧睁不开眼。嘴巴里有了甜滋滋的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浇灭了体内的火。
眼睛终于睁开了,还是熟悉的东厢房,还是漆黑的夜,欣娘从梦中醒来,仿佛新生般喜悦,不知为何,欣娘总觉得自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