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纽约。
深蓝资本总部，交易大厅。
巨大的曲面屏墙上，全球资本流动的光带依旧繁忙穿梭，但属于深蓝的那几条核心通道，却被象征“监管冻结”的猩红色锁链图标死死缠绕。CN的“不可靠实体清单”、SEC无休止的调查传票，像两座冰山，将深蓝这艘巨舰困死在冰冷的金融海域。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于燃站在整面墙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柏，指尖夹着的雪茄早已熄灭，只余下冰冷的灰烬。窗外曼哈顿的璀璨灯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映不出半点光亮，只有一片冰封的算计。屏幕上，关于慕氏启动Chapter 11破产保护、引入峭壁资本DIP融资的新闻快讯无声滚动。
“老板，慕鸿远签了。”首席风控官艾伦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冷硬，“峭壁资本，5亿美金DIP，超级优先权，外加20%的‘新生’股权。慕鸿远把自己最后一点骨头渣子都抵押出去了。”
于燃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在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上。“峭壁……”他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弄，“祁叔的刀，终于递到慕鸿远的脖子上了。”
身后的首席情报分析师莎拉十指在键盘上飞舞，调出加密档案库中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苏晚晴年轻时在实验室的合影。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着洗白工装、戴着厚厚眼镜的年轻男人，笑容腼腆，眼神却专注地落在苏晚晴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倾慕。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与鸿远、季仪攻克‘盘古’算法雏形留念。1998年夏。”
“祁季仪，”莎拉的声音带着一丝追述历史的冷肃，“苏伯母在慕氏早期的核心助手，电子工程与密码学双料天才。据我们还原的碎片信息，他对苏伯母……呃”她顿了顿，“怀有深挚但从未宣之于口的感情。1999年初，就在伯母‘实验室意外’发生前不久，祁季仪被慕鸿远以‘泄露商业机密’为由构陷，被迫签署了苛刻的离职协议和保密条款，远走海外，从此销声匿迹。”
于燃缓缓转过身，幽深的眼眸看向屏幕上那张属于祁季仪的、带着书卷气的年轻脸庞。“泄露机密？”他冷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交易大厅里带着冰冷的回响，“那不过是慕鸿远为了独吞‘盘古’，彻底清除我母亲身边潜在支持者的毒计。祁叔带着一身才华和……对我母亲未竟的守护之心，被放逐了二十年。”
“是的，”莎拉继续道，“近期，我们的‘深蓝之眼’系统已追踪到祁季仪在海外化名‘Donald Chen’，利用其在密码学和金融工程方面的惊世才华，以惊人的速度在华尔街崛起，最终掌控了多家以困境投资闻名的离岸基金，其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就是‘峭壁资本Cliff Capital’——‘Cliff’，悬崖，或许隐喻着复仇的险境，也或许……是纪念苏伯母名字中的‘晴’，晴空之下，亦有悬崖。”
“星辰基金，”艾伦调出一份高度加密的资金流向图，峭壁资本旗下最隐秘的旗舰基金，其标志是一个抽象的星云漩涡图案，“它的设立时间，恰好是苏伯母忌日。其初始资金来源异常干净，完全剥离于峭壁其他高杠杆高风险资金池，投资策略也极度稳健保守，仿佛……只为守护某种不容玷污的东西而存在。”
于燃的目光落在那星云漩涡的标志上，久久不语。母亲苏晚晴，名字中有“晚晴”，亦有星辰之意。祁季仪在用这种方式，守护着心中那片永远无法触及的星光。
“他一直在暗中注视，”于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复杂的了然，“注视着我母亲的悲剧，注视着慕鸿远的罪恶，也注视着我……如何从泥泞里爬出来。‘深蓝’早期在‘暗礁’论坛的几篇奠基性技术帖，思路架构……与祁叔二十年前未发表的几篇密码学论文手稿，有惊人的神似之处。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引导我，磨砺我。”
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指尖划过被红色锁链标记的区域。“慕鸿远以为抓住的是峭壁抛下的救命索，却不知那是祁叔用二十年恨意淬炼的、等待复仇的绞索。”他的手指最终点在香港的位置，“器官走私丑闻这把火，烧断了‘仁安医疗’这根最后的稻草，也把慕鸿远彻底逼到了祁叔的刀锋之下。好一个‘重大不利事件’……祁叔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