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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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尘梦录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镇北关的午后难得放晴，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在中军帐前的空地上，将玄铁地面晒得微微发烫。陆九霄盘膝坐在地上，面前摊开着一卷泛黄的兽皮卷，上面用朱砂绘制着繁复的纹路，正是裂冰诀的完整图谱。
赵山河手持一根树枝，站在他面前，指着图谱上的第一幅图案：“裂冰诀共分七式，你已掌握‘劈、刺、扫’三式基础，今日我教你第四式‘燎原’。”
树枝在图案上轻轻一点，朱砂绘制的火焰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这一式讲究‘以点破面’，将焚天炎灵元凝聚于枪尖，出手时看似是单点突刺，实则暗藏三道焰劲，触敌瞬间爆发，能在冰封的铠甲上烧出燎原之势，对付蛮族的‘冰茧’最是有效。”
陆九霄聚精会神地听着，手指在膝头轻轻比划着枪势。他能感觉到赵山河的讲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细致，不仅说清了发力的窍门，还特意点明了与焚天炎灵根配合的要诀——比如在焰劲爆发时，需引动三分血气淬炼枪尖，方能让火焰突破冰霜的反扑。
“当年我创这一式时，用的是纯冰系灵元，讲究‘冷冽穿透’。”赵山河放下树枝，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但你的焚天炎本就克制冰霜，练这式时不必拘泥于旧法，尽可放开手脚，让火焰的霸道彻底释放。”
陆九霄点点头，起身抄起赤焰枪。枪身入手温热，与体内的灵元瞬间呼应。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燎原式的图谱，按照赵山河所说，将灵元缓缓凝聚于枪尖。
“沉肩，坠肘，气沉丹田。”赵山河在一旁指点，“焰劲不是一蹴而就，要像烧干锅，先温后烈。”
陆九霄依言调整姿势，赤焰枪的枪尖微微下沉，原本跳跃的火焰渐渐收敛，只留下一层淡淡的红晕，像埋在灰烬下的火种。他能感觉到灵元在枪尖凝聚，越来越沉，越来越热，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就是现在！”赵山河低喝一声。
陆九霄猛地踏前一步，腰间发力，手臂顺势前送！收敛的火焰骤然爆发，枪尖拉出一道丈长的焰芒，带着“嗤嗤”的破空声，直刺前方的冰墙——那是墨影特意为他冻结的、覆着蛮族“冰茧”的仿制品，坚硬程度堪比灵士境的防御。
“裂冰诀——燎原！”
枪尖触及冰墙的刹那，并没有立刻炸开。陆九霄手腕轻抖，三道焰劲如同蛰伏的毒蛇，依次钻入冰茧内部。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冰茧表面先是出现细密的裂纹，随即冒出滚滚白烟，紧接着，金色的火焰从裂纹中喷涌而出，瞬间将整面冰墙吞噬！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将周围的积雪都融化成水汽。待火焰散去，原本厚实的冰墙已化为一滩水渍，只在地面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那是焰劲穿透后灼烧的证明。
赵山河看着地上的水渍，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他当年练这一式时，用了整整半个月才勉强引动两道焰劲，而陆九霄第一次尝试，就将三道焰劲运用得炉火纯青，威力更是远超他当年的灵士境。
“好小子……”赵山河喃喃道，语气里满是欣慰，“比老夫当年强多了。”
陆九霄收枪而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一枪几乎耗尽了他体内的灵元，但成功的喜悦让他精神大振：“是将军教得好。”
“跟我没关系。”赵山河摆摆手，拿起树枝继续讲解，“第五式‘破冰’，需要将灵元压缩至极致，枪尖不燃明火，却藏着爆裂之力，专破蛮族的阵型……”
他讲解得极其细致，从发力技巧到灵元控制，从应对骑兵到破解阵法，甚至连当年自己练这一式时犯过的错误都一一指出。阳光透过他的身影，在兽皮卷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那些尘封的记忆随着招式讲解，一点点浮现出来。
陆九霄听得入了迷。他能感觉到，赵山河的讲解里没有丝毫保留，那些最核心的窍门、最关键的感悟，都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将军，您为何……愿意把裂冰诀的精髓都教给我？”陆九霄忍不住问道，“这可是您的成名功法。”
赵山河拿着树枝的手微微一顿，目光飘向关外的荒原，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因为你值得。”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小小的人形：“老夫有个儿子，若是还活着，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陆九霄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赵山河提起家人。
“他娘是南疆的修士，擅使藤鞭，性子烈得很。”赵山河的声音变得柔和，带着一丝怀念，“当年老夫要回北境，她非要跟着，说什么‘夫妻就该同生共死’，儿子也哭着闹着要跟爹爹学枪法。”
他笑了笑，眼角的疤痕却微微抽搐：“现在想想，若是当初硬把他们留在青云城，或许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陆九霄已经明白了。那个孩子，终究没能躲过蛮族的铁骑。
“蛮族攻破黑风岭烽燧的那天，她用藤鞭缠住了三个蛮兵，让我带着儿子走。”赵山河的声音有些沙哑，树枝在地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可我回头时，只看到她被蛮兵的骨矛刺穿……儿子的哭声，到现在还在老夫耳边响。”
他猛地攥紧树枝，树枝“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从那天起，蛮族就是老夫的生死仇敌。我练裂冰诀，守镇北关，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就是想多杀几个蛮兵，为他们娘俩报仇！”
陆九霄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沉甸甸的。他看着赵山河那张被痛苦和仇恨笼罩的脸，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何对自己如此栽培——或许在他身上，赵山河看到了那个没能长大的孩子的影子，看到了复仇的另一种可能。
“将军……”陆九霄的声音有些艰涩。
“不说这些了。”赵山河深吸一口气，将断枝扔在地上，脸上的痛苦被决绝取代，“裂冰诀的最后两式‘冰封’和‘炎爆’，等你到了灵士境中期再学。‘冰封’需引寒气入体，与你的焚天炎相冲，现在练太危险。”
他站起身，拍了拍陆九霄的肩膀：“你的天赋比老夫高，将来的成就定然远超于我。这裂冰诀在你手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才能杀更多的蛮兵。老夫藏着掖着干什么？难道还能带到棺材里去？”
陆九霄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热。这个外表粗犷的将军，内心却藏着如此深沉的伤痛和坦荡的胸怀。他郑重地低下头：“将军放心，我定会将裂冰诀练好，将来亲手斩了蛮族首领，为……为您的家人报仇。”
赵山河的身体微微一震，异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他拍了拍陆九霄的后背，力道比以往重了几分：“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他转身走向中军帐，步伐依旧沉稳，却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陆九霄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卷裂冰诀图谱，握紧了手中的赤焰枪。枪身传来的温热，像是在呼应他胸腔里翻腾的情绪。
他没有经历过赵山河的痛苦，却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仇恨。从今天起，这份仇恨，也成了他的责任。
“裂冰诀……燎原……”
陆九霄再次摆出起手式，赤焰枪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这一次，他的动作里不仅有对力量的追求，更有对逝者的告慰，对未来的决心。
枪尖的火焰越来越盛，像一团燃烧的信念，在北境的土地上，熊熊燃起。赵山河站在中军帐门口，看着那个在阳光下挥洒汗水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释然的笑容。
或许，这就是天意。失去的无法挽回，但希望，可以在另一个少年身上，重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