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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老人甄君小说在线章节免费阅读

中国老人

作者:西遇尘

字数:103082字

2025-08-07 19:57:42 连载

简介

备受书迷们喜爱的都市日常小说,中国老人,由才华横溢的作者“西遇尘”倾情打造。本书以甄君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103082字,喜欢这类小说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

中国老人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你只要和我好,我一切都不怪你!”林萱染泪流满面,拽住雒子瑜的手,恳求道。雒子瑜恶狠狠地掰开林萱染的手,厌恶地说:“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不怪我,我怪你呢!”“为什么?”林萱染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抹了一把眼泪。“反正,咱们不可能,在一起。”雒子瑜说完,决然地转身,愤愤然地离去。林萱染愣怔在原地。而后,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地喊:“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啦?”

林萱染崩溃的嘶喊声,并没有让铁石心肠的雒子瑜停下脚步。

一个星期后,在戈壁市的看守所里。刚落马的市水利局局长林威和,一脸倦态,眼睛布满血丝,头发灰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十岁。三天前,他听说自己的掌上明珠进了精神病医院。而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导致闺女精神崩溃的,竟是准女婿雒子瑜。他在看守所里坐不住了,两口子刚铃铛入狱,唯一的闺女精神错乱,住进了精神病医院。顽固不化的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向组织提出,老实交代之前,要先见准女婿雒子瑜。

在看守所的接待室,苍老的林威和见到了雒子瑜。他隔着玻璃墙,怔怔地盯着雒子瑜打量了一分钟,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惩罚我们?这么冷酷无情,这么这么这么,哎,啊?你是谁?你你你到底是谁?啊?啊!”

昔日威风八面的林大局长,竟变得畏畏缩缩,说话结结巴巴,一副可怜相。雒子瑜心里有说不出快意。他冷冰冰地说:“我是谁?您老贵人多忘事,您老仔细想想。我是谁?”他见林威和满脸茫然,提示道,“二十多年前,在沙漠县发生了一起轰动教育界的大事件。我就是当事人的儿子。”

“你你你,”林威和的手颤抖地指着雒子瑜。

“对,我,是我!”雒子瑜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啪地挂上了通话筒。

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前,林威和在看守人员的押解下,木然地移动着双脚,他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沙漠县,沙漠县,沙漠县,对,二十多年前,我不是在沙漠县当水利局局长吗?轰动沙漠县教育界的大事件,那个弹丸之地能发生什么大事件呢?轰动,大事件,大事件,轰动,啊呀,他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吓了押解他的看守人员一跳。

啊呀,二十多年前,轰动,大事件,沙漠县,教育界。难道,雒子瑜,是马玲君,马老师的儿子?林威和木然地走进囚室,木然地坐在自己的床上。他的记忆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沙漠县。

有一天晚上,记不清是星期几了,他的媳妇赵沁等闺女林萱染洗完澡,给她穿衣服,发现闺女的屁股上有两条淤青。赵沁问闺女是怎么回事。闺女抽抽搭搭的,不吭声。

经赵沁再三逼问,闺女才说,是被语文老师兼班主任马玲君老师打的。

赵沁一听火冒三丈,仿佛老师的鞭子抽到自己的身上,抚摸着闺女的淤伤,心疼极了。林大局长下班回来,她添油加醋地向丈夫讲了闺女在学校被打一事。

林大局长听了,按捺着心头怒火,立马给教育局王局长打了电话,要求教育局责成沙漠县第二小学立即从快从重处理马老师体罚学生事件。

马玲君是那种只会低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的老师。她的业务水平没得说,敬业精神更是顶呱呱,无奈秉性耿直,看不惯的事儿,不愿跟人搅和,比如订复习资料。马老师认为,小学教学应该寓教于乐,有教育局订的一套复习资料就可以了,学校犯不着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学生的课业负担,还要追加一两套资料,惹得学校的刘校长很不高兴。刘校长觉得马老师很不识趣,打算在教育教学中挑点毛病,敲敲马老师,可马老师的业务水平有口皆碑,无从下手。这次马老师体罚学生,他终于拿到了拾掇马老师的刀把子,不禁窃喜。

第二天一早,刘校长让人把马老师叫进他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训,弄得马老师一头雾水,倔脾气上来了,说:“刘校长,一大清早的,有事说事,发这么大的火,您这是唱得那出嘛?”

刘校长嚷道:“你好意思说,你自己办的事,心里不清楚吗?”

“我一大早来上班,刚进教室。您就派人把我叫来了。我能办什么事儿?”

“是吗?”刘校长乜斜着眼睛,“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真不知道!请校长大人明示!”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吧,”刘校长没好气地说,“昨天下午,你是不是把你班的,”他低头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记录本,“林萱染同学打了?”

“体罚?林萱染?”马老师一惊。昨天下午,她利用下班时间,留了几个学生写语文作业,其中就有林萱染。林萱染是班上最磨、最不喜欢写作业的学生,老师不死死盯着她,她半个字都不会写。昨天下午,她边写教案,边陪留下的学生写作业。留下的学生写完作业交上来,她逐一检查合格,才让他们背着书包回家了。可检查到林萱染的作业时,发现她交的是空作业本,花了一个多小时,有老师盯着,林萱染还是耍滑头,她生气了,命令林萱染趴在桌子上继续写,林萱染不干,哭着闹着要回家。林萱染娇滴滴的模样,让她更加生气了。她拿起教鞭,吓唬吓唬她,象征性地在她的屁股上扬了扬,到了校长这里,怎么就算体罚了呢?

“学校三令五申,不准体罚学生。你作为一个老教师,顶风而上,不遵守职业道德,马老师,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没有!”马老师犟犟地蹦出了三个字,“如果有,”她的语气软了些,“该向学生赔礼道歉,就向学生赔礼道歉!”

马老师的话音刚落,刘校长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刘校长吃了一惊,马老师的心被扯了一下。

雒子瑜走出看守所,心底涌起的快感,被某种失落所代替。林萱染进了精神病医院,是实实在在的。他在林萱染进精神病医院的第一天,他就得到消息了。他对林萱染是爱,是恨,他说不清。

雒子瑜从某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放弃了在大城市工作的机会,来到了戈壁市一个小会计事务所工作。会计事务所的齐老板收到雒子瑜投的简历,先是狐疑,再是半信半疑,直到雒子瑜来事务所工作了,他还有点糊里糊涂,一个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怀揣会计师资格证书,在哪座大城市过不上小康日子呢?雒子瑜来三线城市都算不上的戈壁市工作,要不脑子被烧坏了,要不读书读蠢了,齐老板混了大半辈子,开了一个小小会计事务所,考会计师考了N回,就是过不了。雒子瑜有会计师资格证,来这个戈壁市能混出个什么名堂呢?齐老板转着小九九,事实没有明朗之前,他可得要提防着点他。

三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一年过去了,雒子瑜对他这个老板恭恭敬敬,忠心耿耿,对工作扎扎实实,勤勤恳恳。雒子瑜的到来,事务所的业务增加一大半。当然,齐老板也不是小气之人。他分了一些股份给雒子瑜。

雒子瑜除了工作,很少在外参加业余娱乐活动。他深居简出,潜心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追求他的姑娘却不少。是呀,雒子瑜年纪轻轻就考上了会计师,现在的姑娘不傻,仅凭那张会计师资格证的含金量,就足以托付终身。人家雒子瑜还是全国名牌大学的研究生,长得英俊潇洒,没有那张会计师资格证,也能迷倒一大片姑娘呢。

雒子瑜是礁石,姑娘是浪花。浪花向礁石猛烈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齐老板认为,雒子瑜的私生活一定很乱。因为那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中,不乏漂亮姑娘,对送上门的姑娘,除了古代的柳下惠,正当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雒子瑜能够坐怀不乱?

雒子瑜还真的坐怀不乱了,直到林萱染出现。

这回,齐老板又大跌了一回眼镜。林萱染的大名,齐老板是知道的。她是戈壁市鼎立建筑有限公司老总赵沁的掌上明珠。她身段还好,但长相平平,不丑不俊。她学习不好,仗着家里有钱,上了一个三本。为了那张劳什子文凭,她家没少砸钱。她毕业后进了自家公司,跟着妈妈做起来生意。

鼎立建筑有限公司是事务所的老客户。齐老板跟这个千金小姐接触过几次,对她的印象不好。林萱染本事没有,脾气不小,喜欢咋咋呼呼,遇事牛皮哄哄。齐老板怀疑手下雒子瑜缺心眼儿,放着那么多学历高、家境好、漂亮的姑娘不找,却找这么一个被家里宠坏了、脾气不好、长相也不怎么样的母夜叉。齐老板好心地暗示雒子瑜几次。雒子瑜要么笑而不答,要么讳莫如深。他探究不了手下的心思,只好作罢。

或许是一物降一物吧。林萱染追雒子瑜,突然变得淑女起来。齐老板以为她是装的,她追到雒子瑜后,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可齐老板这回错了。他也许老了,忘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林萱染说是在公司做事,但上不上班,她自己说了算。她追雒子瑜有大把的时间。雒子瑜出去接业务,她跟在后面提包;雒子瑜在事务所忙着,她就默默地做着后勤工作。有姑娘时不时来找雒子瑜,她竟能做到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进退有度。她这种锲而不舍忠贞不渝的精神,击败了追雒子瑜的姑娘。追雒子瑜的姑娘知难而退,林萱染如了愿。戈壁市属于思想保守的城市,还没开明到女孩抢男人的程度。在戈壁市,女孩本来就是稀有之物呢。

雒子瑜开始是淡漠的,甚至是冷漠的,对长相平平的林萱染,连眼角都懒得挑一下。可他架不住林萱染的软磨硬泡,她不是女朋友,胜似女朋友,做饭洗衣,把房子收拾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舒适安逸。他从小没被人侍候过,现在被人侍候起来,感觉不错,蛮受用的。她爱雒子瑜爱得发疯,他只享受林萱染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侍候。他们的爱情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进行着。

林威和坐在床上,双手捂着脸,记忆深处越来越清晰。

第二天,他带着孩子上了人民医院。医生检查了,说是皮外伤,不碍事,擦点消炎软膏两三天就好。他带孩子检查完,怕教育局王局长不重视孩子被老师体罚的事儿,又打了一个电话提了几点要求。孩子妈妈赵沁嫌事儿不大,几块钱的消炎软膏,竟开了一千多块钱的发票。

教育局王局长和他是所谓的刎颈之交。老朋友一再强调,王局长不敢怠慢,这边挂了,就拨通了刘校长的电话。刘校长正跟马老师谈话呢,接了电话,得到王局长的指示,脸立即变严肃了,眼神立即变犀利了。

他说:“马老师,我现在勒令你,先不要上课了,去孩子家赔礼道歉吧。赔完礼,道完歉,看家长态度,学校再决定怎么处罚你。”

赔礼道歉,是林大局长要求的其中之一。

马老师苦着脸,说:“一大清早的,大家都上班了。班里几十个孩子等着我上课呢。等中午下了班去不行吗?”

刘校长不耐烦道:“去去去,马上去,你的课先叫人顶着。林萱染的家长在家等着你登门道歉呢。”

马老师双手摁着膝盖,艰难地站起来,哑着嗓子说:“好——吧——”她离开校长办公室,头脑一片空白,步履有些蹒跚。刘校长望着她的背影,幸灾乐祸地嘀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马老师骑着自行车上街,由于不能集中心思,好几次窜到机动车道上,惹得司机狠摁喇叭,惊得直冒虚汗。她买好礼物,找到林萱染家。赵沁开了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座都没有让的。

马老师放下礼物,尴尬地站在门口,向家长鞠躬,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作为老师,我不该体罚学生!请家长和孩子原谅!”

“哼,原谅?!”赵沁的脸上堆满了天山雪,“孩子心理有阴影了,怎么能原谅?要是你的孩子,你舍得?老师?你有资格当老师?”她越说越尖酸刻薄,“像你这种素质,能培养心智健全的学生?不是我说你,误人子弟呢!”

“是是是,你批评得对。我该死!我道歉!”

“听你话里有话,你还不服气嘛?”赵沁不耐烦地挥挥手,“咱谈不通,就让组织跟你谈吧。我懒得和你说,费口舌,”她把发票甩在桌子上,“这是孩子上医院检查的医药费,你看着办!”她见马老师没有反应,拿起发票塞到了她的手上。

上门道歉不欢而散。马老师攥着发票,心情沉重地离开了林家。

回到家,马老师没心思做饭,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越想越气闷,不停抹眼泪。丈夫雒丁下班回家,见家里气氛不对,推开卧室门,老婆躺在床上。

雒丁最了解老婆。老婆是小学教师,生性活泼乐观开朗,大白天躺床上,不是生病了,就是有心事。他坐在床边,揭开被子,天啊,老婆泪流满面,该不会受了天大的委屈吧?他细声细气,心疼地问:“老婆,怎么了?”马老师呼地拉着被子,蒙住了脑袋。

“老婆,你不要这个样子嘛。你遇到事了,说出来嘛。我们是夫妻,老婆有事,老公不会坐视不管,我们一起扛嘛。”他又去揭被子,“老婆这样子,老公看着怪心疼的。”他捧起老婆的脑袋,“老婆,看着老公,不要躲闪,说,有啥事?别别别,别哭!”

马老师的鼻翼翕动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抱着老公哭了起来。这时,儿子雒子瑜放学回来,见爸爸妈妈抱着哭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上去搂着妈妈,跟着妈妈痛哭起来。

雒丁抱着儿子,搂着老婆,说:“别哭,都别哭,让外人听见了,以为咱家发生什么事儿了呢?老婆,你看儿子放学回来了,咱是不是下床陪陪儿子,我去给你和儿子做饭。咱吃了饭再说,好不好?”

吃完中午饭,打发儿子去上学,马老师拿出发票,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雒丁是个痛快明理之人。他没有责怪老婆。人家要那么多就给那么多吧。只要能够息事宁人,家里损失点就损失点,破财免灾吧。谁叫咱有错在先呢?

丈夫虽然很痛快,但马老师却想不通。体罚学生,她是错了。但她赔礼道歉了。那张发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肯定有假,去医院做个检查,花个百十块钱,是有可能的,哪能花一千多元呢?这明摆着是讹人嘛。

她心里一百个不服气,决定跟家长说道说道。这一说道不打紧。马老师的厄运开始了。

雒子瑜走在街上,人来车往,熙熙攘攘,他昂着头,机械地迈着步子,街上所有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在林萱染的努力和疯狂追求下,雒子瑜的身边只剩下她一个了。她和雒子瑜相处很快乐,也很融洽。时机成熟,她主动向男朋友提出,可以去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了。

林萱染提了几回,雒子瑜都无动于衷。

经林萱染的介绍,雒子瑜又为事务所接了一个大单子。齐老板高兴,宴请了事务所全体员工。他在宴会上宣布:这单生意完成后,他将抽出百分之二奖励雒会计师。

雒子瑜在酒精的作用下,自然兴奋不已。林萱染陪他回到公寓,天南地北地闲扯,扯着扯着,又提到了见未来公公婆婆的事儿。

雒子瑜正在兴头上,不好扫女朋友的兴,不得不摊牌了。他说:“这个,恐怕让你失望了。我是孤儿,从小跟姑父姑妈长大。”

“你?孤儿?”林萱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乐意?”

“不,乐意。不不不,不乐意。”林萱染语无伦次,右手在嘴边扇着,“我是说,我是说,我乐意做你女朋友。”她靠近雒子瑜,轻轻地把他的头压在胸前,然后,扳着他的脸,温柔地吻着,“既然公公婆婆已经作古,你愿意见我的爸爸妈妈吗?”说完,她的脸绯红,艳如桃花。

“这……”

“行不行嘛?”林萱染娇嗔。

“那,就行吧!”

雒子瑜答应了。林萱染兴高采烈地回家告知父母,说她要带男朋友回来。她满以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公主,任何事没有不依着她顺着她的,她带男朋友回家,父母亲一定满意的。可父母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

首先是妈妈赵沁的激烈反对。林萱染隔三差五去公司溜溜,且春光满面,凭女人的直觉,赵沁知道宝贝女儿恋爱了。女儿不说,她不问,作为母亲,多少还是有点儿矜持的。再说,女儿那个暴脾气,哪个小伙子能受得了?女儿以前也谈过几次恋爱,都无疾而终了。所以嘛,没有她这个丈母娘的帮衬,哪个小伙子能降住她的公主。女婿想让得到她的帮衬,那就能入得她的法眼。否则,没门!

林萱染要到男朋友回来见家长,赵沁心里没准备。说起来,这是桩好事。女儿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又用不着她这个妈妈操心,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可听女儿说,准女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从小跟姑父姑母长大,家里的情况能好到哪儿去?小伙子虽说名牌大学毕业,有一张会计师资格证,人也长得过得去,但家底薄,成家立业,白手起家,女儿长这么大,一直泡在蜜罐里,无论生活上经济上都没受过委屈,假如嫁了这个穷小子,能过得惯穷日子?自家在戈壁市,好歹是一名门大户,长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女儿的婚姻门不当户不对,叫贵为局长的老林,富为老总的自己,脸往哪儿搁呢?

女儿介绍男朋友,赵沁听了一半,慈祥的表情,换成了不满,打断女儿道:“不用说了,我不同意!”

“雒子瑜的条件挺好的,”林萱染的眼睛里画了一个问号,“老妈你为什么不同意?”

“其一,他不是本地人;其二,他是孤儿,家教肯定不怎么样?其三,家徒四壁,经济条件不好。”赵沁掰着手指道,“我们这样的家庭……”

“我们的家庭咋了?”林萱染暴脾气上来了,“你反对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她指着自个儿的鼻子,“是我找对象,不是你找对象,好不好?”

母女俩舌战在即,林局长适时轻咳了一声,威严而又慈祥地说:“染染,怎么跟妈说话呢?”

“爸,”林萱染挨着林局长坐下,挽着爸爸的胳膊撒娇道,“你看我妈说的啥嘛?人家雒子瑜就是经济条件不咋样,人可够优秀的了。不瞒你们说,追雒子瑜的姑娘排成队呢。”

“这样的小伙更应该不能要。”赵沁说完,知道女儿要顶她,使劲向老公递了一个眼神,意思让老公收拾女儿。

“要不要由我,由不得你。是我嫁他,不是你嫁他。”

“怎么跟妈妈说话呢?”赵沁气愤地说,“老林,看你的宝贝女儿,还不好好管教管教?”

林局长拗不过老婆,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说:“染儿,不管妈妈说的中不中听,但可以作为参考嘛。你年纪轻,阅历少,妈妈不是怕你上当受骗吃亏嘛。”

“不是参考,而是要坚决执行的意见,”赵沁见丈夫说得模棱两可,语气更严厉了,“这个家我说了算,包括你的婚姻大事,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是不行。”

挽着爸爸胳膊撒娇的林萱染杏眼圆睁,盯着赵沁道:“我说行就行了,用得着你同意吗?实话告诉你,我回家吱一声,是尊重你们家长,我不吱声,就把自个嫁了,你们能咋的?”

“林萱染,”赵沁声色俱厉,“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的,离开我离开家,你连自己都养不活,看你能的。你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吧?”

林萱染嚯地站起,定定地看了妈妈十几秒钟,一句一顿地说:“告诉你,赵沁,不要把人看扁了,我长大了,离开你,我照样活人。这个家有啥了不起的嘛。哼!”她扭头回了房间,砰地甩了门。

林局长轻声地埋怨老婆:“孩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慢慢来嘛。”

“都是你惯的。管不了了吧?你还好意思说。”

过了二十来两分钟,林萱染拖着一个行李箱,向爸爸鞠了一躬,说:“爸爸,你多保重,我自己出去谋食去了。”

“你这孩子,跟妈妈置啥气呀?”林局长上去欲拉住林萱染。

“拉什么拉?让她去。出去了永远不要回来。”赵沁见女儿真要出走,气蒙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有啥了不起的!”林萱染气哄哄地拉起行李箱,向门口走去。

“啥时候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林局长慌忙拽住女儿,“孩子,孩子,孩子……”

“爸爸,放手,”林萱染来回拽了几把行李箱,“爸爸,松手,你再不松手,我这个行李也不要了。”

林局长松了手,慌忙从兜里掏了些钱,趁赵沁不注意,塞进了女儿的口袋里。

林威和叹了口气,把被子放在枕头上,弓着脚,斜躺在床上,左手压在了眼睛上。

马老师说赔了礼,道了歉,医药费也该掏,但能不能少掏点,毕竟都是工薪阶层,上有老,下有小,不容易呢。

马老师在医药费上讨价还价,激怒了赵沁。在赵沁看来,这姓马的老师,很不识趣,掏了钱,我们一高兴不就放过你了。既然你要怀疑发票是假的,那甭怪我们客气,我们可要玩真格的了。赵沁一不做二不休,怂恿老公林威和再次给教育局的老朋友王局长打电话,要求严肃处理马玲君,并提出了具体意见:一停课反省;二在全县教职工大会上做出书面检查;三如能做出深刻检查,好好反省,可调离二小。教育局王局长那猪脑子,竟不加思考,全盘接受了赵沁的馊主意。

刘校长能就机拔掉眼中钉,感到十分得意。在这件事情上,刘校长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人家教育局派人来调查时,他屏蔽了马老师爱岗敬业的一面,反而在体罚学生方面夸大其词,且迫不及待地把马老师一脚踢给了教育局。

马老师在教育局为自己申辩。

王局长假模假式,打着官腔道:“马老师,唵,这个《未成年人保护法》,唵,这个《教师法》,唵,早就颁布了。这两个法,唵,明确规定,不准伤害体罚学生,唵,马老师,唵,你是老教师了,唵,你知法懂法,属于明知故犯嘛,唵,你这种性质,属于什么性质?唵,你自己说说,唵,作为一个教师,特别是像你这样的老教师,唵,还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儿,唵,走到哪里,能说得过去?唵,现在出了这个事,唵,你要端正自己的思想,好好检查,好好反省,争取学生家长社会的原谅,唵?这个事后,唵,要吸取教训,争取以后在教育教学过程,不要再犯,唵?”

王局长唵了半天,根本不听马老师的申辩,对她的处罚严格按照教育局的文件办。马老师在教育局说不通,拐回头去找学校的刘校长。她不知道哪儿出了纰漏,学校要她给学生家长道歉,她去道歉了,人家要她赔医药费,她答应赔了,她想请刘校长跟上级说说好话,她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上级通融一下,做检查可以,能不能缩小范围,在二小的教职工大会上作出深刻的书面检查,可以吗?

刘校长听了,抖着教育局的文件,简明扼要地说了二句话:“教育局文件都下了,我无能为力。”

马老师接受不了现实,回到家,精神恍惚,茶不思饭不想寝不寐。雒丁心疼老婆,带着她去拜访林局长,请他高抬贵手,放马老师一马。

林局长见马老师憔悴不已,动了恻隐之心,欲打个电话,被赵沁制止了。赵沁得理不饶人,说教育局做出的决定,他们夫妇左右不了。只要马老师好好反省,教育局会秉公处理的。

马老师找家长,家长不允;找学校,校长不帮;找教育局,教育局不同情,她赔付了一千多元的医疗费,忍辱负重,硬着头皮,在全县教职工大会上做了深刻的书面检查,停职反省了一个月,被调到了全县最偏僻的小学。

马老师万念俱灰,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用丝袜套进自己的脖子,挂在了床头。儿子雒子瑜当时只有十二岁。

丈夫雒丁悲痛欲绝,经受不住妻子弃他而去的打击。三个月后,他骑车上班,卷进了一辆大货车的车轮下。雒丁夫妇在三个月之内先后去世,轰动了整个沙漠县。

他们的儿子雒子瑜不知所踪。

唉,时隔二十年,马玲君的儿子雒子瑜亲自把我送进了监狱,报应啊报应,林威和觉得眼睛辣辣的,用右手手背使劲揉着,眼睛愈揉愈辣……

雒子瑜在公寓不远处,突然立住了脚跟,回家,还是去精神病医院看望林萱染?他犹豫了片刻,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雒子瑜坐在出租车上,想起了初次见林萱染爸妈的情景。

林萱染赌气离家,搬着行李,说要跟他同居一起过日子。林萱染说起来轻松愉快,只字不提跟父母亲吵架的事儿,但表情和话语间却隐藏着一丝丝忧虑。雒子瑜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而是向齐老板请了假,陪林萱染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

有雒子瑜陪伴,林萱染玩得非常尽兴。回到公寓,林萱染极力表现一个女孩的温柔,拥抱着雒子瑜不撒手。雒子瑜热情地回应着,悄悄地在林萱染耳边说:“亲爱的,咱回家吧?”

林萱染听到回家两字,像被火烫了一般,推开雒子瑜,像不认识他似的,盯着他的眼睛,说:“回家,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要回哪儿去?”

“回你爸妈的家去!”

“不,我出来了,就不想回去。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恐怕不行。”雒子瑜主动拥抱了林萱染。

“为什么不行?”林萱染温柔地把头埋在雒子瑜的胸前。

“你还想跟我结婚不?”雒子瑜低头轻轻地把一个吻印在了林萱染的额头上。

“当然想!”

“想跟我结婚,就听我的话,回家去,跟父母亲好好说。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我们结婚那天,不可能得到我父母亲的祝福了。但我希望能得到你父母亲的祝福。”说完,雒子瑜动情地抱紧了林萱染,眼里闪着泪光。

林萱染被感动了。她伸手帮雒子瑜揉揉眼睛,温柔地说:“我听你的!走,你送我回家,好吗?”

女儿离家出走。此事又不宜伸张,林威和两口子正坐在客厅发愁呢。林萱染带着男朋友,兴冲冲地回来了。

两口子听了女儿的叙述,霎时改变了对雒子瑜的看法。女儿的眼光不错,小伙子长得英俊,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年纪轻轻就执有会计师资格证,虽然无父无母,家里一贫如洗,但明事理,能力强,女儿跟了他,不用依靠他们,也会过得很好。

得到了林威和两口子的认可,雒子瑜名正言顺地进入了鼎立建筑有限公司当了财务总监。

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雒子瑜不费吹飞之力掌握了林威和局长贪污受贿的证据。公司是以别人的名义开的,幕后老板是赵沁。每年能从水利局拿上亿的工程,把利润放到了最大化。肥了公司,亏了国家。

雒子瑜实名举报林威和时,内心挣扎了很久。他开始跟林萱染逢场作戏,盼的就是林威和罪有应得的这一天。可与林萱染接触的时间长了,觉得林萱染是个不错的女孩。一旦林威和的罪名成立,林萱染会与自己一样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可想起妈妈的冤死,他复仇的心理占了上风。纠结再三,他把一封实名举报信递交了上级纪委。

林威和和赵沁被抓,林萱染受不了。她多次质问雒子瑜为什么。雒子瑜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和盘托出,林萱染沉默了。

当雒子瑜跟林萱染提出分手时,林萱染泪流满面说:“我家欠你的,让我一辈子当牛做马还你吧。”林萱染绝望的表白,让雒子瑜听起来瘆得慌。他甩开她的手,决绝地离开了。

在戈壁市郊区的精神病医院,林萱染的主治医师接待了雒子瑜。主治医师说,只要家里人竭力配合,林萱染康复是不成问题的。他带雒子瑜看望了林萱染。林萱染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浑身发抖,嘴里念念有词。看到林萱染的模样,雒子瑜心里顿时涌起一种茫然若失和孤独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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