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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风抱着虚弱的小夜,拉着踉踉跄跄的言默,在阴风峡上游幽暗崎岖的河滩上亡命奔逃。脚下湿滑的乱石和深不见底的坑洞如同择人而噬的陷阱,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身后,蚀骨鬼蜥伏诛之地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血肉和争夺骨骼的咀嚼声、以及崖壁洞穴中亮起的、充满贪婪的兽瞳,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们的神经。

透支的身体传来阵阵虚弱和剧痛。源种表面的漆黑裂纹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和灵魂的颤栗。小夜在他怀里气息微弱,额头的月牙印记黯淡无光。言默更是小脸煞白,嘴唇发青,刚才那一声本能尖叫似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只是靠着林风的拖拽和求生的本能机械地迈动双腿。

“坚持住…言默…再坚持一下…”林风的声音嘶哑,他自己也几乎到了极限,但绝不能停下!一旦被身后那些被血腥吸引来的存在追上,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十死无生!

峡谷上游的地形更加复杂,暗河在这里分出了数条狭窄的支流,水声在嶙峋的怪石间回荡,形成迷宫般的回响。头顶垂挂的惨绿色矿物光芒也变得更加稀疏,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几乎要将人吞噬。

就在这时,一直趴伏在林风怀里、气息奄奄的小夜,突然极其微弱地“呜噜”了一声,小脑袋费力地抬起,三只眼睛中闪过一丝微弱的银芒,它的小爪子朝着前方左侧一处被巨大钟乳石和垂落藤蔓遮掩的岩壁方向,轻轻挠了一下。

林风心中一动!小夜对能量和气息的感知极其敏锐,它在这种状态下还有反应,说明那里或许有异常!

他毫不犹豫,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小夜指引的位置冲去。拨开湿滑粘腻、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厚重藤蔓,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岩壁下方!一股带着湿润泥土和微弱灵气的气流,正从洞内缓缓吹出!

洞口不大,但内部似乎别有洞天!更重要的是,这股微弱的气流,驱散了洞外浓重的硫磺和血腥味,带来一丝难得的“洁净”感!

“进去!”林风当机立断。这很可能是唯一的生路!他先将小夜和言默塞进洞口,自己也迅速弯腰钻入。

洞口狭窄,但仅深入丈许,眼前便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溶洞顶部离地约有十几丈高,无数奇形怪状、散发着微弱莹白或淡蓝冷光的钟乳石倒垂而下,如同凝固的星辰瀑布,将整个溶洞映照在一片朦胧而静谧的幽光之中。地面相对平整,覆盖着一层细腻的白色沙粒。空气清凉湿润,带着泥土的芬芳和一种…淡淡的、令人精神一振的甘甜气息!

更让林风惊喜的是,溶洞内部并非单一空间,而是被许多巨大的石笋和垂落的石幔分割成数个大小不一的“房间”和曲折的通道,地形复杂如迷宫!洞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窍,微风吹过,发出如同呜咽又似低吟的奇异风声,有效地干扰了外界声音的传入。

“暂时…安全了…”林风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松弛,一股难以抗拒的虚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背靠着冰凉湿润的洞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源种裂纹的剧痛。

“哥哥…”言默也瘫软在地,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后怕和疲惫,他爬到林风身边,紧紧挨着他,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安全感。

小夜则趴在林风腿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两只眼睛疲惫地闭着,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它还活着。

林风强撑着精神,先将感知力小心翼翼地扩散开去。溶洞内部空间很大,他的感知范围有限,只能覆盖附近几十丈。除了风声和水滴从钟乳石尖滴落的“滴答”声,暂时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气息和能量波动。那些迷宫般的通道和石室,暂时也无法探查。

“暂时没有危险…但必须尽快恢复!”林风心中明了。他们现在的状态,随便来一头一阶源兽都难以应付。他挣扎着取出水囊,给言默和小夜喂了点净化过的水,自己也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流稍微缓解了喉咙的灼痛和精神的疲惫。

就在这时,他鼻翼微动,循着那股淡淡的、令人精神一振的甘甜气息,目光投向了溶洞深处一个方向。那气息似乎是从一处被巨大石笋半遮掩的角落传来的。

“言默,你和小夜待在这里别动,哥哥去那边看看。”林风低声嘱咐,将幽光匕首塞到言默手中防身,自己则扶着洞壁,忍着全身的酸痛和源种的刺痛,一步步朝着气息来源走去。

绕过几根如同巨柱般的石笋,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仅容两三人站立的石凹。石凹的底部,是一个脸盆大小的、天然形成的石臼。石臼中,积蓄着浅浅的一层乳白色液体!

那甘甜沁人心脾的气息,正是从这乳白色液体中散发出来的!液体表面氤氲着一层极其稀薄的、如同月华般的灵雾!石臼上方的钟乳石尖,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滴一滴地滴落着同样乳白色的液滴,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汇入下方的液体中。

“这是…地脉乳?!”林风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惊喜!

他在林家藏书阁的杂记中见过对这种天地灵物的描述!黄阶上品灵物!乃是大地精粹与纯净水元之气,在特殊的地脉环境中,历经漫长岁月缓慢凝结而成!蕴含精纯温和的土、水双属性灵力,以及磅礴的生机!对于疗伤、恢复源力、稳固根基乃至滋养神魂,都有极佳的效果!尤其适合他们现在这种透支严重、根基受损的状态!

这小小一石臼的地脉乳,其价值,远超之前获得的月髓果和鬼蜥妖核!是真正的救命稻草!

林风小心翼翼地靠近,确认没有守护兽后,才用手指沾了一点地脉乳放入口中。

一股温和、甘甜、带着大地厚重与水流滋润感的暖流瞬间涌入喉咙,流向四肢百骸!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舒畅的呻吟!就连气海中那颗布满裂纹、躁动不安的异变源种,在这股温和精纯的灵力滋养下,搏动都似乎平缓了一丝,那深入灵魂的冰冷刺痛也稍稍减弱!

“太好了!”林风心中振奋。他立刻取出储物袋中仅有的两个干净玉瓶,小心翼翼地将石臼中浅浅的一层地脉乳全部舀起装好,足足装满了两个小半瓶!他没有动那正在滴落的钟乳石,留待日后或许还能再生。

回到言默和小夜身边,林风难掩喜色。“我们有救了!这是好东西,快,一人喝一点,慢慢喝!”

他先倒出小半瓶盖,小心翼翼地喂给小夜。地脉乳入口,小夜原本微弱的呼吸立刻变得平稳了一些,额头的月牙印记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光泽。

接着,他又倒了一瓶盖给言默。“言默,喝下去,对你有好处。”

言默对林风无比信任,乖乖地小口喝下。乳白色的液体入腹,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扩散开来,他苍白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润,疲惫的眼神也明亮了许多,甚至感觉身体里那股因为恐惧和尖叫而耗尽的力气,正在缓缓恢复。

最后,林风自己也喝下了一小口。

轰!

温和却磅礴的灵力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全身!透支的肌肉筋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生机,酸痛感快速消退。干涸的经脉如同被清泉滋润,重新焕发活力。最关键的,是气海中的异变源种!

地脉乳蕴含的精纯土、水灵力,如同最柔和的修补剂,缓缓浸润着源种表面那些躁动的漆黑裂纹。裂纹深处传来的撕裂剧痛和灵魂的冰冷感,被这股温和的力量一点点抚平、安抚。虽然无法根除裂纹的根本隐患,但极大地缓解了其躁动,让濒临崩溃的源种重新稳定下来,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被续上了薪柴。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感,迅速被充盈的力量感和勃勃生机取代!

“不愧是黄阶上品的灵物!”林风心中赞叹。仅仅一小口,效果就如此显著!这两小瓶地脉乳,是他们在这黑渊中生存下去的重要保障!

他不敢浪费,将剩下的地脉乳小心收好。然后立刻盘膝坐下,运转《引源诀》,引导着体内地脉乳残留的温和灵力,配合自身源力,开始缓缓修复身体的暗伤,滋养经脉,并小心翼翼地安抚、稳固那颗布满裂纹的异变源种。

言默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膝坐在旁边。他虽然失忆,但筑核境的身体本能还在,在地脉乳的滋养下,体内那沉寂的银色源力自行缓缓流转,修复着透支的消耗。小夜则蜷缩在林风腿边,呼吸均匀,进入了深沉的恢复性睡眠,体表鳞片的银灰色光边在溶洞幽光下流转,似乎也在吸收着地脉乳的益处。

一时间,这片被巨大石笋环绕的小小空间内,陷入了难得的静谧。只有钟乳石滴水的声音和微风穿过孔窍的低吟,构成安神的背景。

然而,林风的心并未完全放松。他的感知始终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覆盖着入口方向和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溶洞深处那迷宫般的通道和石室,依旧充满了未知。地脉乳的出现,也意味着此地很可能并非无主之地…

休整,是为了应对下一场未知的风暴。在这片幽暗的溶洞迷宫中,短暂的安宁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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