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渊真人陨落，其血灼心。
叶霜瑶体内结晶彻底失控，仙帝威压横扫人间。
慕迟以断刀引残雷，血染玉佩：“瑶儿，看着我！”
碎裂玉佩吸尽仙帝之力，重凝为混沌之种。
叶霜瑶白发如雪，眸蕴星河：“这仙界，当以我愿重铸。”
她挥手散尽仙军，却见慕迟生机随流光逝去。
“不！法则由我定！”她剜心半寸，混沌种生发为树。
树冠撑开三界，叶落处枯骨生肌。
慕迟苏醒，只见白发背影走向尘烟：“等我回来。”
空间乱流的嘶鸣如同亿万厉鬼的尖啸，撕扯着叶霜瑶残存的意识。冰冷、混乱、失重感包裹着她，仿佛被抛入了永恒的虚无。唯有脸上那一点温热的黏腻，像烧红的烙铁，死死烙印在灵魂深处，带来尖锐而绝望的痛楚。
那滴金色的血。
属于师父的血。
带着他最后的气息，还有那冰冷刺骨的遗言：“莫信任何人…包括为师。”
“师父…”破碎的音节在意识深渊里无声回荡。信任的基石彻底崩塌，连同十五年相依为命的温暖，一同摔得粉碎。被背叛的剧痛，甚至压过了体内那因封印破碎、天劫刺激而彻底狂暴的仙界结晶所带来的撕裂感。那结晶此刻不再仅仅是力量之源，它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挣脱所有枷锁的洪荒巨兽，在她经脉中横冲直撞，贪婪地吞噬着空间乱流中狂暴的能量，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毁天灭地的悸动。她的身体成了风暴的中心，皮肤下透出炽白的光芒，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
就在这意识沉沦、力量失控的临界点——
“噗通！”
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
乱流消失了。
叶霜瑶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剧烈的撞击让她闷哼一声，涣散的神智被强行拉回一丝。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带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万古死寂的荒凉气息。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并非她所熟悉的任何一处人间景象，也非仙气缥缈的琼楼玉宇。
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绝域。
灰黑色的天空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凝固的、令人窒息的铅灰。脚下是嶙峋的黑色怪石，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阴寒气息的幽蓝冰层，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巨大的、扭曲的冰棱如同狰狞的獠牙，刺破冰面，指向死寂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精纯到极致的太阴寒气，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吸入冰刀，切割着肺腑。远处，隐约可见巨大如山脉般的黑色骨架半埋在冰川之中，空洞的眼窝凝视着苍穹，无声诉说着永恒的消亡。
归墟！传说中的万界终点，诸神寂灭的坟场！
“咳咳…瑶儿！”身旁传来慕迟嘶哑焦灼的呼唤。他也被摔得不轻，断裂的刀柄还死死攥在手中，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脸色因极致的阴寒而发青。但他顾不上自己，挣扎着扑到叶霜瑶身边，想要查看她的状况。
就在慕迟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叶霜瑶手臂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叶霜瑶体内爆发！
那不再是之前狂暴混乱的力量宣泄，而是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带着绝对秩序与审判意味的煌煌神威！仿佛沉睡了亿万年的古老帝王，于寂灭之地骤然睁开了眼眸！
无形的波纹以叶霜瑶为中心，轰然扩散！
慕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整个人便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数十丈外一根巨大的幽蓝冰柱上！“咔嚓！”冰柱应声而裂，慕迟口中鲜血狂喷，染红了身下的寒冰，意识瞬间模糊。
整个归墟绝域，在这股骤然降临的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覆盖大地的厚重冰层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远处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骸骨，竟在这威压中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朝拜，又似在恐惧！
叶霜瑶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悬浮在半空。她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脸上那抹金色的血痕在灰暗天幕下显得异常刺眼。体内，那枚被紫渊真人封印了十五年、又因天劫和归墟死寂之气彻底刺激而完全苏醒的仙界结晶，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膨胀，释放出纯粹到极致的、足以定义法则的仙帝本源之力！
炽白的光芒从她每一个毛孔透射出来，将她映照得如同一个降临在死亡国度的太阳！光芒所及之处，坚硬的幽蓝玄冰无声消融、汽化，露出下方更深的黑暗。她的发丝无风自动，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墨色，蔓延上一种冰冷、纯粹、毫无杂质的霜雪之白！
仙帝之姿，于万界坟场，初露峥嵘！
“唔…”悬浮中的叶霜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那并非肉体的痛楚，而是灵魂被彻底撑开、被无尽力量冲刷的撕裂感。仙帝的意志如同洪流，冲刷着她属于“叶霜瑶”的记忆和情感。师父温和的笑容、师兄们嬉闹的身影、人间烟火的气息…这些构成她存在的基石，正在这绝对的力量洪流中变得模糊、摇曳，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吞噬，被这名为“仙帝”的存在所取代！
“瑶儿——！！！”
一声嘶哑到几乎破音的呐喊，如同垂死野兽的悲鸣，穿透了那煌煌帝威，狠狠刺入叶霜瑶即将沉沦的意识深处！
是慕迟！
他半边身体被碎裂的冰棱刺穿，鲜血在冰面上洇开刺目的红，生命的气息如同风中之烛般微弱。但他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那柄仅剩的断刀刀柄，狠狠砸向身下流淌着残余雷霆之力的幽蓝冰面！那是之前叶霜瑶体内力量逸散时留下的痕迹！
“滋啦——！”
微弱的电光被强行激发，顺着断裂的刀柄导入慕迟残破的身体！他全身剧烈抽搐，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口中涌出的鲜血带着焦糊的气息！这是自杀般的举动！但他那双濒死的眼眸，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死死盯着空中那白发飞扬的身影。
他沾满自己鲜血的手，颤抖着，无比艰难地探入怀中，摸出了那半块曾作为信物、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玉佩！
“看…看着我！”他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是…叶霜瑶！不是…什么狗屁仙帝！”
断刀引动的残存雷霆之力，混合着他心头滚烫的精血，被他强行逼出，如同燃烧的流星，狠狠撞向手中那半块玉佩！
“啪！”
脆响在死寂的归墟中异常清晰。
那承载着过往承诺与温暖的半块玉佩，在慕迟以生命为引的血与雷光中，应声碎裂！
但碎裂并未化为齑粉！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碎裂的玉佩粉末，并未消散，反而爆发出一种混沌、包容、孕育万物的奇异吸力！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外界，而是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悬浮空中、正被仙帝本源之力彻底同化的叶霜瑶！
“轰——！”
仿佛开天辟地的巨响在叶霜瑶灵魂深处炸开！
那原本充斥她全身、几乎要将她意志彻底抹去的煌煌仙帝之力，如同百川归海，竟被这股源自碎裂玉佩的混沌吸力疯狂牵引、吞噬！力量流失的瞬间，那种被撑爆、被取代的恐怖感觉骤然消失！
叶霜瑶猛地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属于仙帝的冰冷神性，而是翻滚着星河破灭、万物初生的混沌景象！左眼是炽白燃烧的仙帝法则符文，右眼是幽深旋转的归墟寂灭旋涡！而在那旋涡与符文交织的最深处，一点属于“叶霜瑶”的、带着痛楚与惊惶的清明，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剧烈地挣扎着浮现！
她的意识，在混沌吸力与仙帝之力的拉扯中，被硬生生拽了回来！
“慕…迟…”她看到了冰面上那个浑身浴血、生机如同风中残烛的身影。那碎裂的玉佩粉末，正环绕着他，形成一个小小的混沌旋涡，贪婪地汲取着她体内失控的仙帝之力。
是他…用凡躯，用残刀，用那半块信物，用他的命…为她争得了一线喘息之机！
就在叶霜瑶因慕迟的搏命之举而心神剧震、体内力量被混沌玉佩碎片暂时牵制的刹那——
归墟死寂的铅灰色天穹，毫无征兆地裂开了！
不是一道缝隙，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横贯整个视野的窟窿！窟窿之外，并非宇宙星空，而是翻滚沸腾、散发着无穷威压与肃杀之气的金色云海！
“轰！轰！轰！轰！”
四道比之前仙将强横百倍不止的恐怖金光，如同贯穿三界的审判之矛，撕裂空间，无视归墟的绝域法则，带着净化一切、抹除异端的绝对意志，悍然降临！金光之中，四尊顶天立地的巍峨身影显现，身披法则凝聚的璀璨仙甲，面容笼罩在神圣的光晕之后，只有四双冰冷无情、视万物为刍狗的眼眸，如同四轮灭世骄阳，死死锁定了下方悬浮的叶霜瑶！
真正的仙界巨头！统御一方、代天行罚的无上仙尊！为擒拿或诛灭这身负倾天之秘的“异数”而来！
仙威如狱，比归墟本身的死寂更令人绝望！整个归墟绝域在这四道降临的意志下瑟瑟发抖，无数沉寂的骸骨瞬间化为齑粉！
“罪血余孽，窃取帝源，扰乱三界秩序！”一个宏大冰冷、仿佛由万界法则共鸣而出的声音响彻天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当诛！”
四道金光仙尊甚至无需交流，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同时抬起手臂，掌心之中，足以瞬间蒸发星辰的恐怖仙罚之光开始凝聚！目标只有一个——下方那个白发飞舞、力量正处于诡异平衡点的少女！
毁灭，只在弹指！
叶霜瑶悬浮在混沌吸力与仙帝之力撕扯的旋涡中心，白发如霜雪狂舞。她看着那四道降临的灭世金光，看着冰面上生机飞速流逝、却依旧死死望着她的慕迟。
师父冰冷的遗言犹在耳边：“莫信任何人…”
慕迟染血的嘶吼穿透灵魂：“你是叶霜瑶！”
两种截然相反的声音在她意识中激烈碰撞。
她缓缓抬起双手。左手掌心，是那正在疯狂吞噬仙帝之力的混沌旋涡（源自碎裂的玉佩粉末）。右手掌心，是依旧不甘、试图挣脱束缚反噬自身的炽白仙帝本源。
仙尊的审判之光即将落下！死亡的阴影笼罩一切！
没有恐惧，没有犹豫。
叶霜瑶那双蕴藏着星河破灭与归墟旋涡的眼眸，骤然爆发出一种洞穿万古、漠视生死的冰冷神光！那并非仙帝的意志，而是属于“叶霜瑶”的，在绝境中淬炼出的、超越生死的决绝！
“倾覆三界？”她开口，声音不再属于凡人少女的清越，也不再是仙帝的宏大，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万界法则在她喉间摩擦共振的混沌之音，冰冷地回荡在死寂的归墟，“你们…也配定我的罪？”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做出了一个让四位无上仙尊都为之错愕的动作！
她猛地将左手的混沌旋涡，狠狠拍向右手那团狂暴的仙帝本源！
“滋——咔！！！”
如同水火相激，又似开天辟地！混沌的包容与仙帝的秩序，两种截然相反、都足以颠覆法则的极致力量，在她双掌之间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片绝对的空无和寂静。
一个微小的、边缘流淌着灰白混沌气流、内部却闪烁着炽白仙帝符文的光点，在她掌心凭空诞生！那光点出现的一刹那，整个归墟绝域的时间、空间、乃至那四位仙尊凝聚的灭世仙罚之光，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混沌之种！以仙帝本源为薪柴，以归墟寂灭为熔炉，以紫渊之血为引，以慕迟心魂为契，由叶霜瑶的意志强行糅合催生出的、前所未有的法则之种！
“这污浊的仙界…”叶霜瑶白发飞扬，眸中的混沌星河疯狂旋转，她托着那颗刚刚诞生的、极不稳定的混沌之种，声音如同来自万古之前的叹息，清晰地传入每一位仙尊的耳中，也穿透空间，回荡在那些正通过仙镜窥视此地的仙界大能心中。
“当以我愿…”
她托举混沌之种的双手，朝着那四道凝固的灭世金光，朝着那裂开的金色天穹，朝着整个冰冷肃杀的仙界意志——
猛地向上一推！
“…重铸！”
“嗡——！！！”
那颗微小的混沌之种，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那不是光，那是法则的湮灭与新生！灰白与炽白交织的光流，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道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归墟绝域的视野！
光流所过之处，万物归墟！
四道足以灭世的仙罚金光，如同投入沸水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最原始的法则粒子，被那混沌的光流吞噬！那四尊顶天立地的仙尊身影，脸上的神圣光晕剧烈波动，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们的仙体，他们凝聚的法则仙甲，在这混沌光流的冲刷下，竟如同沙堡般迅速崩解、消散！
“不——！”一声蕴含无尽惊恐与不甘的意念波动在光流中戛然而止。
裂开的金色天穹，那翻腾的仙界意志投影，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瞬间恢复成死寂的铅灰。混沌光流毫不停歇，逆冲而上，穿透了归墟的界壁，直抵那冥冥之中、冰冷俯瞰的仙界本源！
整个仙界，三十六重天域，无数仙山福地，在这一刻，同时剧烈震颤！仙灵之气变得狂暴紊乱，法则之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闭关的古老存在骇然惊醒，仙帝宫深处，传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
混沌光流最终消散于无形。
归墟绝域，重归死寂。仿佛刚才那颠覆法则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冰面上，多了四堆黯淡无光、正在迅速被归墟寒气冻结的尘埃——那是四位无上仙尊留在世间的最后痕迹。
叶霜瑶悬浮在空中，白发如雪瀑垂落。她缓缓落下，踏在冰冷的玄冰之上。混沌之种已然消失，她体内那狂暴的仙帝之力也暂时平息，被一种更深邃、更内敛的混沌气息所取代。她的眼眸恢复了部分清明，但深处依旧旋转着星河的幻灭。
她第一时间看向慕迟。
那个为她劈开雷霆、引血碎玉的男人，此刻静静地躺在冰面上，身下的血迹已冻成暗红的冰晶。他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冰棱虽已消失，但归墟的极致寒气早已侵透了他的心脉，断绝了所有生机。他脸上凝固着最后望向她的神情，焦灼、担忧、还有一丝…释然。
他死了。
为了唤回她，燃尽了最后一丝生命之火。
归墟的寒风卷起她的白发，冰冷刺骨，却不及心头万分之一寒。刚刚重创仙界、颠覆法则带来的短暂力量感瞬间崩塌，只剩下无边的空洞和冰冷。她踉跄着扑到慕迟身边，颤抖的手指抚上他冰冷僵硬的脸颊。
“慕迟…”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没有回应。只有归墟永恒的寒风呜咽。
混沌初生的力量在她体内流转，她能感知万界生灭，能洞悉法则轨迹，却无法感知掌心下这具身体内一丝一毫的生机。归墟的寂灭之力，断绝了所有轮回的可能。连灵魂的碎片，都已被这里的万古死寂彻底同化、消散。
“不…”叶霜瑶缓缓摇头，白发垂落，遮住了她瞬间赤红的眼眶。一种比失去师父时更尖锐、更彻底的绝望攫住了她。她逆转了仙界的审判，却救不回为她赴死的人？
“法则由我定…”她低语着，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这是她刚刚对仙界宣示的权柄，此刻，她要用来挑战这万界坟场最根本的铁律——死寂！
她猛地抬起右手，五指如钩，毫不犹豫地插向自己的左胸口！
“噗嗤！”
指尖刺破血肉的闷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处只有翻腾的混沌气流。她生生剜开了自己心口！并非自戕，而是精准地刺入了那颗刚刚诞生、与她本源相连的混沌之种所在！
“呃…”难以想象的剧痛让她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她眼神中的疯狂却愈发炽烈。
“以我心血…为引！”她低吼着，将那颗在心脏旁跳动的、蕴藏着新生法则的混沌之种，连同自己滚烫的心头精血，硬生生剥离出来！
那颗染血的混沌之种，被她颤抖的手，轻轻按在了慕迟冰冷的心口之上。
“生发！”叶霜瑶的声音如同法则的敕令！
嗡！
混沌之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毁灭性的灰白光流，而是一种柔和的、蕴含着无尽生机的混沌清辉！光芒瞬间将慕迟的身体包裹。
奇迹发生了！
清辉所及之处，慕迟胸前那被归墟寒气彻底冻结、断绝生机的可怕伤口，如同时光倒流般飞速愈合！灰败的皮肤重新焕发血色，被寒气侵蚀得如同朽木的经脉在清辉中舒展、重建！他身下冻结的暗红血冰，化作缕缕生机，重新融入他的躯体！
更震撼的景象在叶霜瑶身后显现！
那颗按在慕迟心口的混沌之种，在释放出磅礴生机的同时，竟开始疯狂生长！它以慕迟的心口为根，无数闪烁着混沌清辉的根须瞬间扎入归墟冰冷的玄冰之下！主干拔地而起，粗壮虬结，树皮上流淌着星河般的纹路！
树冠以惊人的速度撑开！枝叶并非翠绿，而是由最精纯的混沌之气凝结，呈现出一种流转不息的灰白与淡金交织的色泽。巨大的树冠如同撑开天穹的华盖，竟硬生生将这低垂的、死寂的归墟天穹向上顶起！树冠边缘，混沌清辉如同细雨般洒落。
雨滴落在冰面上，坚硬万古的幽蓝玄冰竟开始软化，冰层下，有微弱的绿意在萌动！雨滴落在远处那些巨大如山的古老骸骨之上，森森白骨上，竟不可思议地生出了点点嫩芽！枯骨生肌，死域蕴春！这是逆转生死、颠覆归墟法则的创世伟力！
混沌之树！以仙帝本源为基，以归墟死寂为壤，以叶霜瑶心血浇灌，为一人回魂而生的法则之树！
树冠之下，清辉的中心。
慕迟冰冷的身体，随着心口混沌之种的脉动，胸膛开始有了极其微弱的起伏。一声细若游丝、却真实无比的吸气声，从他口中溢出。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光影摇曳。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片流转着混沌清辉、撑开死寂天穹的浩瀚树冠。然后，他看到了树旁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白发如雪，垂至腰际，在混沌清辉中流淌着冰冷的微光。一袭染血的青衫（紫渊的血，她自己的血），在归墟的寒风中微微飘动，勾勒出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那棵由她心血浇灌而生的混沌之树，也仿佛在凝望着树冠之上，那片被她强行撑开的、依旧灰暗却不再令人窒息的天穹。
慕迟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他想喊她的名字，想问她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白发背影，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没有回头。
她只是抬起手，似乎想触碰那飘落的混沌清辉，指尖却在半空微微一顿。
然后，一个无比清晰却又缥缈得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轻轻传入慕迟刚刚复苏的耳中，带着一种决绝后的疲惫，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那道白发青衫的身影，向前一步迈出。
她的身影并未消失，而是如同融入水墨般，在弥漫的混沌清辉与归墟亘古的尘烟中，迅速地淡化、透明，最终彻底消散无踪。只留下原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气息，还有那棵静静矗立、洒落清辉、撑起一片生机的混沌巨树。
慕迟挣扎着想要坐起，想要呼唤，却只徒劳地伸出了手，抓向那一片虚无的空气。指尖触到的，只有归墟冰冷的寒风，和那带着无尽生机的、温柔的混沌光雨。
他无力地躺回冰冷的冰面，望着那棵逆转了生死的巨树，望着白发身影消失的方向，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最终缓缓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混着脸上的冰屑，悄然滑落。
归墟的寒风依旧呜咽，吹过新生的树冠，发出混沌的低语。只有慕迟相信，她肯定会回来的……
混沌初定，归墟非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