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站当值的是一位热情的年轻护士。
她一看到乔绾,就笑得弯起了眼睛。
“小同志,你爸爸情况稳定多了,放心吧。你这孩子,真是又孝顺又勇敢。”
乔绾回以一个腼腆的微笑。
“护士姐姐,刚才给我们抽血,结果出来了吗?我就是有点好奇,想多了解一些医学知识。”
“出来了出来了。我看看啊……”
护士毫无防备,只当她是真的好学,热情地翻开登记本。
“你爸爸是A型血,你妈妈也是A型,你弟弟是O型,你自己是A型,你妹妹是B型血。”
护士念完,咦了一声,似乎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多想。
乔绾弯起了唇角,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护士姐姐,请问这个报告可以给我们一份吗?以后再有紧急情况,说不定能用上。”
“没问题,这是你们家的化验单,你收好。”
乔绾接过那张薄薄的纸,道了谢,但并没有立刻收起来。
她回到病房,白文斌正醒着,吴琳芳在旁边给他削苹果。
看到乔绾乖巧地拎着水回来,白文斌心中不是滋味。
“绾绾,你下乡之后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爸爸过段时间肯定把你接回来。”
乔绾露出一副既感动,又担心的模样。
她走过去,将暖水瓶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把化验单也放下。
“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刚刚血库告急,我们的验血结果一时半会儿也没出来,可急死我了。”
“喏,这是我们的验血结果。以后咱家要是有谁有需要,不用重新再验了。”
白文斌躺得久了,正好有些无聊,随手拿起那张报告单扫了一眼。
当他看清上面罗列的“白文斌 A型”,“吴琳芳 A型”,“白涟 B型”这几行字时。
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纸张也被他捏得发皱。
他不是傻子,他读过书,最基本的生理常识还是有的。
两个A型血的父母,绝对生不出B型血的孩子。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白涟是自己和吴琳芳的私生女,是他犯下的错。
他因此对白涟百般疼爱,甚至超过了亲生女儿乔绾。
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白文斌抬起头,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看向正在削苹果的吴琳芳。
“吴琳芳,你这个贱人,你敢骗我!白涟到底是谁的种?”
“我没有!老白你听我解释,是医院搞错了,一定是医院搞错了!”
吴琳芳惊惶的哭喊声响起。
啪!啪!
吴琳芳被打了好几下,大喊着扑上去撕打,白文斌也彻底疯狂。
病房里瞬间乱作一团,床头柜被撞翻,盘子杯子摔了一地。
白涟和白明宇吓得抱在一起尖叫。
巨大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看热闹的人,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眼见人越来越多,乔绾趁机拱火。
她立刻冲上前,用洪亮又焦急的声音大喊,恰好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爸,你是不是糊涂了?白涟妹妹是阿姨和你恩人周叔叔的孩子呀!”
“当年周叔叔为了救你而死,你把他的遗孀和遗孤接回家照顾,街坊邻居谁不知道你的仁义?”
此话一出,围观群众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普通的家庭丑闻,大家听得多了,无非就是男人女人那点事。
虽然能当个不错的谈资,但终究不够新鲜。
可现在还牵扯出了什么救命恩人,抚养遗孤,血缘之谜。
这性质就完全变了。
简直是现代版的农夫与蛇!
有想象力丰富的人甚至大胆猜测。
说不定,那个姓周的倒霉蛋,就是这对奸夫淫妇合起伙来害死的。
所有人看向白文斌和吴琳芳的目光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
滔天的愤怒和极致的羞辱,冲垮了白文斌所有的理智。
“啊——!”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疯了一样地再次扑向吴琳芳。
“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混乱中,白文斌牵动了腹部的伤口。
输液管也被扯掉,针头回血。
加上情绪激动,白文斌又晕了过去。
吴琳芳看着白文斌再次被医生护士推进抢救室,浑身都在发抖。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等白文斌再醒来,他会杀了她的。
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白涟送去下乡,然后带上乔绾跑路。
不行!绝对不行!
吴琳芳支撑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出医院。
甚至顾不上去管还在病房里吓得发抖的一双儿女。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要赶在白文斌醒来之前,把乔绾下乡变成板上钉钉的事!
吴琳芳一口气跑回家,冲进自己的卧室。
在一个被翻乱的柜子最深处,找到了藏着的户口本。
她想用钱去打点刘干事,可她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家里的现金,被乔绾敲诈了一大笔,藏着的那点也被贼偷了。
她仅剩的私房钱,又都在今天下午被乔绾挥霍在了百货大楼。
她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
吴琳芳心中涌上滔天恨意。
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子,又从耳朵上摘下一对金耳环。
这是她压箱底的最后一点体己。
吴琳芳揣着户口本和金饰,找到了刘干事。
刘干事看到灰头土脸的吴琳芳,一脸不耐烦。
吴琳芳也顾不上脸面,将户口本和金饰一股脑地塞进他手里。
“刘干事,求求你,帮我个忙!马上,立刻,把乔绾下乡的名额定下来。求求你了!”
刘干事掂了掂那几样首饰,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了,要走正规流程。再说了,你给我这些,我不好处理。”
“我没有钱了。家里遭了贼,一分钱都没了!”
吴琳芳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抓住刘干事的胳膊,哭得满脸眼泪鼻涕。
“刘干事,我……我把我的结婚戒指也给你!只求你把事情办成。”
吴琳芳说着,就从手上往下撸那枚金戒指。
刘干事看着她这副豁出去一切的疯癫模样,眼神闪了闪,终于松了口。
“行了行了,你赶紧起来。”
“东西我先留下,看看成色。至于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