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琳芳立刻酝酿好感情,准备上演一出惊天动地的哭戏。
可一推开门,她准备好的台词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确实像是遭了贼。
但……这也太干净了!
别说古董字画,就连客厅那套最显眼的红木八仙桌,以及墙角那台落地钟。
全都不见了。
她明明叮嘱过,要拿哪些不要拿哪些的。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吴琳芳脑子嗡的一声,但她来不及细想,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天杀的,遭贼了!我们家被偷光了啊!”
现在是上工上课时间,只有零星几个人探出头来看热闹。
白文斌和吴琳芳特意选了这样一个没什么人在家的时间。
最后还是乔绾走到门口,对一个看热闹的邻居说。
“叔叔,麻烦您跑一趟派出所,帮我们报个案吧。”
没过多久,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同志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就在他们勘察现场,询问吴琳芳丢失了哪些财物时。
一个老婶子气喘吁吁地从弄堂口跑了进来,边跑边喊。
“不好了,吴琳芳,你家老白,他被人捅了!刚送去医院抢救了!”
“你说什么?老白他……他怎么了?”
吴琳芳拙劣的演表演戛然而止,只剩下真实的惊慌和恐惧。
她顾不上一地狼藉的家,也顾不上还在旁边做笔录的警察。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往外冲。
刚出大门,就迎面撞上了正往家走的白涟和白明宇。
白涟对家里的计划是知情的。
她远远看到家门口来了警察,以为事情很顺利。
幸灾乐祸地想回来欣赏乔绾惊慌失措的模样。
没想到,还没看清情况,就被一个疯婆子似的女人迎面撞倒在地。
白涟正想骂几句,定睛一看,这不是她妈吴琳芳是谁?
再看后面,乔绾表情平静,哪有半分她想象中的慌乱。
“你爸出事了!”
吴琳芳丢下这句话,就疯了似的朝医院方向跑去。
白涟和白明宇愣了两秒,也白着脸追了上去。
乔绾看着那一家人惊惶奔跑的背影,她慢悠悠地走到路口。
上了一辆刚到站的公共汽车。
等吴琳芳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时,白文斌还在抢救室里。
吴琳芳瘫在走廊的长椅上,六神无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过多久,一个护士从抢救室里匆匆走出来,神情严肃。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我们血库的A型血库存告急。”
就在吴琳芳母子三人面面相觑时,乔绾一步上前,情绪激动。
“护士,抽我们的!我们都是他的亲属,快,给我们都验一下!”
她一把拉过还在发愣的白涟。
“我是他大女儿,这是他妻子,这也是他小女儿,还有他儿子!我们都在,一定要救活他!”
周围等待的病人家属,和过路的医生护士,都向乔绾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好一个孝顺有担当的女儿!
真不知是谁家这么有福气。
吴琳芳愣愣地看着乔绾,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如此积极
但眼下情况紧急,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吴琳芳根本无法拒绝。
在乔绾的催促下,护士很快拿来了工具,给四人挨个抽了血拿去化验。
在化验结果出来之前,抢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血库那边紧急调配到了血液,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一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文斌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他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因为麻药还没过,依旧在昏睡中。
吴琳芳守在床边,哭哭啼啼。
乔绾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直到第二天,白文斌才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看到围在床边的一家人,眼里情绪复杂。
“绾绾,”他声音沙哑地开口,“爸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
乔绾点点头,拿着暖水瓶出去了。
她前脚刚走,白文斌后脚就猛地看向吴琳芳,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那个好弟弟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质问。
吴琳芳被他吓得一哆嗦,哭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他们说得好好的,拿走那些东西,事成之后给他们一千块……”
白文斌气得直发抖,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我他妈在码头等了半天,等来了那几畜生,他们两手空空,反倒问我要东西!”
“说我们家早就被搬空了,连根毛都没剩下,问我是不是耍他们。”
“我哪能不明白,他们是想吃了我们的货!就这么动起手来……那帮畜生,上来就动刀子!”
他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
“东西没了,钱没拿到,人还差点没了!吴琳芳,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吴琳芳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捂着脸呜呜地哭,一句话也辩解不出来。
白文斌骂累了,靠在枕头上喘着粗气。
他看着天花板,忽然在想,是不是自己对乔绾太刻薄,所以遭了报应?
他在半梦半醒间,听护士说了乔绾主动要求全家验血的事。
一股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
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
是在生死关头,第一个站出来要为他输血的人。
白文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吴琳芳说。
“等我伤好了,我们就去港城。到时候……把绾绾也带上吧。”
“什么?”
吴琳芳猛地抬头,一脸不敢置信。
“带她一起走?老白你疯了!她就是个定时炸弹,带上她,我们谁都跑不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吴琳芳急了,凑到他床边,压低声音劝道。
“你想想,我们这次损失这么大,手头的钱根本不够。”
“等我们安顿好了,过几年再想办法把她接出来,不是一样的吗?”
白文斌紧紧地皱着眉头。
吴琳芳的话虽然无情,但却是现实。
他手里的钱,带上吴琳芳母子三人已经很勉强。
再加一个乔绾,根本寸步难行。
“唉……”
最终,白文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病房的门,虚掩着一条小缝。
乔绾就站在门外,将里面所有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一切都和她预料得差不多。
不过,这还不够。
乔绾提着暖水瓶,转身朝护士站走去。
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