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明知道随军都是有时限的,不可能一直待在京北市,而产权评估最是旷日持久,拉扯个几年都是有可能的,评估到最后很可能房子就直接充公了。
“谁说产权有问题?”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突然炸响。
人群自动分开,走出一个穿着洗得泛白的旧军装的高大老头。花白的胡子,腰板挺的笔直。
“这人是谁呀?”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我们这儿有名的倔老头,叫郑德海,解放前参加革命,是战斗英雄!连街道办的人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这老头一向嫉恶如仇,对上他,这王翠兰可有的看了……”
王翠兰一见郑德海,脸立刻黑了下来,“老郑头,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郑德海看都不看她,径直走到顾晚面前,“丫头,这房子,你真的要卖?”
顾晚迟疑的点了点头。
“就这破房子你还想卖?”王翠兰急不可耐的开口,“光是产权纠纷——”
“好,5000块钱,这房我要了!”郑德海一句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把王翠兰后半句话抽回了肚子里。
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顾晚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房地产这种东西,价格涨跌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年代,人们的购买力不足,顾晚也不奢望能按原价卖出,能有三四千块钱她也是可以接受的,没想到这个郑老爷子开口就是原价!
“你疯了吧?”王翠兰尖叫,“这房子值5000块钱?也就她那死了的外公才——”
“啪!”郑德海把一叠钞票拍在门旁桌上,“定金500,剩下的明天在房管所办手续一次性结清。”
他转头盯着王翠兰,眼神像在看一条癞皮狗,
“这房子有没有问题我还不清楚吗?当初就是我给做的保!”
“王翠兰,你搞这些事,不就是看人家小姑娘现在就剩一个人了,想低价霸占人家的房子吗?就像你去年强买老李家的房子,只给了200块钱,转头就卖了1200元,真当没人知道?”
王翠兰脸色瞬间煞白。
人群骚动的更厉害了。有人小声嘀咕:“难怪她这么积极……”
“你血口喷人!”王翠兰跳脚,脖子上青筋暴起,“郑德海!你,你跟她什么关系?这么护着这个资本家小姐?”
这话太恶毒了!
顾晚脸色苍白,在这个年代,这种指控是能要人命的。她不能连累这个好心的老人家。顾晚刚要开口,郑德海却笑了!
他慢慢从内兜掏出个红本本——残疾军人证,然后“啪”的拍在王翠兰脸上!
“老子在战场上挨枪子儿的时候,你还在偷生产队的红薯呢!”他声如洪钟,“这房子我要定了,不服气去委员会告我!”
王翠兰被怼的连连后退,差点被门槛绊倒。
“好,好的很!”王翠兰气急败坏的指着顾晚,“你们等着!”说完扭身就走,差点撞翻一个看热闹的大妈。
人群见没戏看了,也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有几个老太太走前还偷偷对顾晚竖起大拇指,王翠兰在这片不得人心也很久了。
转眼,门口只剩下了顾晚和郑德海。
“郑爷爷,您这是……”顾晚声音发颤,她可以一走了之,却让他老人家与那王翠兰结了怨,后面只怕要被穿小鞋了。
郑德海摆了摆手,“我早想治治这泼妇了!”他压低声音,“当年我家老婆子住院没钱做手术,多亏了你外公仗义援手,这个恩情我一直记得。”
顾晚一下子红了眼眶,她没想到外公当年的举手之劳,多年后会回报在自己身上。
“不过,你真要卖房?”郑德海皱眉,“这可是你外公留下的……”
“我要去随军了,”顾晚苦笑,“而且,这房子,我留不住……”
郑德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明天去办手续,我先买下来,等风头过去再还给你。”
顾晚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外公的东西,怎么能便宜了那些虎豹豺狼。”郑德海哼了一声,“王翠兰这会儿肯定在家里摔锅砸碗呢!”
果然,隔壁传来“咣当”一声响,像是搪瓷缸子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送走了郑德海,顾晚趁着没人,把厨房所有东西都收入空间,临走时用铁丝把门锁好。
路过王翠兰家门口时,多看了两眼她家的大门。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恶心的邻居,用这么恶毒的手法,想要抢占别人的东西。
人心的恶和贪婪总是伴随着欲望而生。
幸好,以后都不住在这里,如果长期跟这样的人做邻居,不知道有多恶心呢。
顾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却不知因为这场风波,给她那渣爹带来了灭顶之灾。
走出居民小区,顾晚才想起来看一下那本房产证。
她从空间取出那袋文件,找出那个房产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当初买这个房子的时候,外公就落在了自己名下。
他应该是意识到形势越来越不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那座小洋楼,同时也不希望自己住到那里去惹人眼。
他花大价钱在单位附近给自己买了这个小房子,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家,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可是,时代的大潮下,每一粒尘埃落到普通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谁也无力反抗和挣扎,只能顺势而为。现在选择离开这座城市去随军,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想到这里,顾晚顺手取出那张随军证,一看之下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