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玲珑在京城晃荡二十日后,查出想要的信息,也为将来铺了路。
而原主心心念念的长公主之子就是个渣男,她绝对不沾。
那渣男不过是长得好看而已,值得原主从小当舔狗舔到十一岁吗?
要不是被送到乡下,恐怕现在还在舔吧?
来到镇北侯府门前,叶玲珑呼了口气:“小屁孩,我们该进镇北侯府算账了!”
灵池嗓音透着担忧:【一入侯门深似海,里面危险重重,你当真要进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穿越过来绝对不能当缩头乌龟。”叶玲珑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灵池抱怨:【你穿越过来一个月,一个人没救到,整天净想着搞事情,烦死了!】
“门开了,闭嘴!”
大门开启,从侯府里面走出一位身穿官袍的男子。
叶玲珑戏精附体,快步上前跪在他脚边:“父亲,玲珑回来了!有人放火烧农庄,想置玲珑于死地,请父亲为玲珑做主。”
刚要上朝的镇北侯叶之旬顿住脚步,垂眸凝视眼前的女孩。
“玲珑?”
在确定眼前之人确实是自己的大女儿后,叶之旬面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惊慌后退两步,嗓音中透着冷漠:
“为父已接任侯爵之位,担子重,没功夫理你!你不经同意擅自归家,自行去向你母亲领罚!”
说完忙朝身后招手:“来人,大小姐从农庄回来,速去请大夫人来处理!”
话落头也不回匆忙离去。
叶玲珑垂首冷笑,这个父亲还真没让她失望啊!
在下人的带领下,叶玲珑进入镇北侯府。
府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透着一股暴发户的奢华。
武将府邸纵使有滔天富贵也砸不出百年世家的文化底蕴啊!
叶玲珑踏进花厅,一个巴掌迎面而来。
“啪!”
叶玲珑眸光微闪,很配合地倒地不起,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
“逆女!你居然还真回府了?”常氏无视叶玲珑的娇弱,厉声责问。
叶玲珑面上梨花带雨:“母亲,农庄被烧,玲珑只好先斩后奏擅自归家,请母亲允许!”
“住口!不懂规矩的东西!”常氏满脸阴鸷,瞪她的眼神如刀一般摄人。
叶玲珑颤颤巍巍跪直身子,抬手齐眉,恭恭敬敬给常氏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离家六年,规矩礼仪没忘,倒是没有辱没我镇北侯府嫡女的身份!”
叶玲珑身后传来预料中的声音。
她收起眼底的冷意,挺直腰杆,扭身叩拜:“祖父安好!祖父昔日教导早已刻在孙女骨血里,从不敢忘!”
“下乡六年,你身上的戾气果然消散不少,不错!”
叶朗徐徐走向主位,接受所有人行礼。
丫鬟熟练上前奉茶伺候,动作规矩,一丝不苟。
叶朗身为前任镇北侯,虽已荣养,威严犹存。
他凌厉的眸光扫向叶玲珑:“起来吧!农庄被烧是怎么回事?”
“玲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半夜忽然听到农庄管事和照顾孙女的几人发生争执,后来不知怎的就火光冲天,孙女命大逃过一劫,思前想后就擅自回京了!”
“此事我会命人去善后。”叶朗不疑有他,接着厉声对叶玲珑道,“你既已回来就不许再踏出府,乖乖待在闺阁,待嫁吧!”
“是!”
叶玲珑低眉顺眼,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
常氏急忙劝阻:“父亲,这恐怕不妥吧?您忘了?她小时候顽劣无礼,桀骜不驯,况且她命格克侯府,留她在府上……”
叶朗手抬了抬,打断她的话:“我看她现在变得十分乖巧,规矩也没忘,总不能将一个嫡女一直放养在乡下吧?
玲珑今年十七了,常氏,你即便不是她的生母,也是镇北侯府的当家主母,该操持操持她的婚事。
按理,这次和长公主府的联姻本应由她这个嫡长女去,毕竟当时定亲时说的是侯府嫡女…….”
常氏没等叶朗说完就急忙跪在下:“父亲,玲珑性情暴戾 ,让她嫁去长公主府不是给我们惹事吗?盈盈也是侯府嫡女啊!还请父亲三思!”
“这……”叶朗犀利的眸光射向叶玲珑。
叶玲珑低头叩首,怯生生道:“祖父,玲珑在农庄待六年多,怕是入不了长公主的眼,还是不跟妹妹抢了!”
那个渣男她才不屑要呢!就留给叶盈盈慢慢品吧!
“你倒是个懂事的!”叶朗满意地点点头,“常氏,你再从几大家族中选一个来联姻!”
常氏一脸为难:“可是父亲,玲珑刁蛮任性,又在乡下待了六年,浑身上下都是粗鄙的乡野之气,京城几大家族恐怕看不上她啊!”
“那便寻个嬷嬷好好教她,教好再嫁出去,莫要丢了镇北侯府的脸!”
叶玲珑垂首冷笑,没有世家底蕴的暴发户还想靠规矩和脸面来撑起地位?
那她岂能让他们失望?
“是!”常氏忙行礼,面上都是恭敬。
随后,叶玲珑踏进原主十一岁以前居住的小院,里面一片狼藉,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玲珑,是你吗?”
叶玲珑身后响起印象中熟悉的声音,她缓缓转身。
一身淡雅的年轻妇人跑上来抱住她,激动得眼泪哗哗掉。
“姨娘,这六年您过得可好?”叶玲珑脑海里搜寻着原主的记忆。
她叫杜月娘,是原主娘亲的小妹。
十八年前,原主娘亲刚嫁来镇北侯府,回门那日,杜月娘不幸被原主渣爹惦记上,惨遭算计失身于他,只好委身原主渣爹为妾。
杜月娘摇摇头:“不好,自从你娘生旭儿大出血去世,你又被送到乡下,我们杜家一脉在府里被孤立,举步维艰!不过万幸,我们都还活着!”
“我弟弟呢?他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杜月娘的泪落得更凶,一个劲摇头:“不好!他很不好!是姨娘没用!”
叶玲珑急忙往旁边的小院跑去。
小男孩看到她,吓得如惊弓之鸟般浑身颤抖。
杜月娘跑上前搂住小男孩轻声安抚:“旭儿别怕,这是你的大姐姐!
你刚出生她就被送到乡下农庄,她是你最亲的亲人,不会害你,别怕!”
叶玲珑伸手抚摸小男孩的脑袋,可他却颤抖不止,眼里布满恐惧和排斥。
杜月娘流着泪解释:“我们在府里遭人厌弃,旭儿六岁了还不会说话,也不敢出门。
我至今膝下无所出,在老侯爷面前也说不上话,连府医都请不来。”
叶玲珑一颗冷硬的心猛地传来钝痛,就像有一把生锈的刀忽然捅入,痛彻心扉。
外公以为,叶家有情有义,会善待他的女儿们,可他到死都不知道,他这个农夫遇到的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蛇。
叶玲珑忍住心中的酸楚,问道:“姨娘,您和娘的嫁妆是不是都喂给镇北侯府了?”
否则也不会穿得这么寒碜。
“是,侯爷和常氏说要拿去打点,他们以旭儿的性命威胁,我别无他法,只好全数交出,如今身无分文。”
“常氏连月银也没给您发吗?”叶玲珑拳头攥紧,气得浑身颤抖。
“常氏说侯府打点的地方多,就……”杜月娘别过脸,哽咽得说不下去。
叶玲珑拍了拍她的肩膀:“姨娘,她怎么拿的,我会让她怎么吐出来!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可是玲珑,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跟侯府抗争?你别做傻事啊!”年仅二十八岁的杜月娘面容憔悴,两眼无神,言语中都是无奈和担忧。
叶玲珑眸中闪着叛逆的光,嗤声道:“外公自以为替四个儿女安排好前程,笑着离世,殊不知,他的两个女儿嫁到镇北侯府后一个短命,一个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他的两个儿子,我的大舅舅和小舅舅在他死后就被送到漠北军中,至今生死未卜。
我们杜氏一脉明明是镇北侯府的恩人,如今却在镇北侯府里度日如年,这个大冤种,我不做!
姨娘,她已经对我动杀心,而且娘的死恐怕也没这么简单,我们得反!”
“我们一无所有,如何反啊?”
“这具身体不就是资本吗?找个好男人睡一个,不就有靠山了?这次我不把镇北侯府的天捅出个窟窿出来,我就不叫叶玲珑!”
“睡,睡一个?”这虎狼之词,玲珑怎么能说得这般坦然呢?杜月娘瞪大眼睛,惊得险些说不出话,
“玲珑,你…….你这冲动火爆的性子怎么还没改?听姨娘的,收收性子,找个好人家嫁了,离开侯府就不用跟着我们受罪了!”
杜月娘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杜鹃也一脸急切上前劝道:“大小姐,您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呢?您已经长大,该懂事了,别再让我们担心啊!”
“你们放心,我不会像小时候那么莽撞了,玲珑归来宛若重生。”叶玲珑眸底浮现精光,继续道,
“我要蛰伏,扮乖乖女,博取祖父他们的信任,拿回属于侯府嫡女该有的权利和荣光!
不瞒你们,我其实已经找到能和镇北侯府抗衡之人!”
重活一世……
明处忍,暗处狠!
她要用智慧跟他们周旋,拳头……该收则收,她可不会像原主那样没脑子!
杜月娘害怕得手脚颤抖:“镇北侯府深受皇上器重,又和京城几大家族关系密切,你要选谁当靠山呢?
你该不会将心思动到皇亲国戚身上,与虎谋皮吧?”
“不可以吗?”叶玲珑轻笑一声,
“只要靠山够硬,还怕当搅屎棍?把水搅浑我们才好摸鱼啊!
这么一个规矩森严又好面子的大家族,要是出点有辱门风之事,你说祖父他们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镇北侯府武将出身却妄图跻身世家行列,时常被其他世家所轻蔑。
这样的家族最注重规矩和脸面,只要毁了它的规矩和脸面就能撼动它的根基。
叶玲珑话落,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怯生生的小手握住。
她垂眸和叶旭儿对视,两人眸底流淌着血脉之间微妙的共鸣:
“弟弟,让我们一起搞垮镇北侯府,把属于我们的东西都夺回来,好吗?”
叶旭儿似懂非懂,一本正经地对叶玲珑重重点了点头。
晚上,女扮男装的叶玲珑借助一根竹竿跳出侯府的高墙,将目标锁定赌场。
回京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成功勾搭上七皇子慕容逍冉,这个未来的皇帝就是她最坚实的靠山。
趁常氏忙着筹备她女儿叶盈盈的婚事,无暇顾及其他,她得赶紧出去将七皇子完全拿下。
……
入府半个月后。
叶玲珑蛰伏隐忍,顺利给自己贴上温顺乖巧的标签。
对于她的转变,镇北侯府里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这日,全家聚餐,叶朗当着大家的面道:“后日便是盈盈出嫁的日子,玲珑作为长姐,婚宴当日理应出面一起招呼叶家这边的亲朋好友。”
“父亲,这不妥吧?即便她回府之后乖巧懂事,可她一个乡下来的懂什么规矩礼仪?万一出丑岂不丢了镇北侯府的脸?”常氏急忙阻拦。
父亲叶之旬也不赞同:“父亲,玲珑在乡下待六年,怕是粗鄙无理,镇北侯府跟长公主府联姻至关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叶盈盈一脸委屈道:“祖父,大姐姐以前冲动无礼,脾气暴躁,盈盈不相信她去乡下六年就能改好,她定是骗大家的,祖父不要放她出来,盈盈可不想自己的婚宴成为全城笑柄。
婚宴那日,大姐姐最好还是乖乖待在房里别出来丢人现眼。”
“可作为镇北侯府嫡长女不出现有些说不过去啊!”叶朗垂眸斟酌。
叶玲珑仪态端庄,施施然站起身福了福,甜甜地笑道:“祖父、父亲、母亲,玲珑小时候确实不懂事,如今才明白侯府在京城的不易。
这些年我虽没在祖父膝下长大,但是刻在骨血里的东西丝毫不敢忘。
玲珑保证不会丢了镇北侯府的脸面,请祖父给玲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笑话,不能去长公主府,她的诱夫计划还怎么实施?
叶朗点头拍板:“嗯!你回来这些日子乖巧懂事,言行举止也彰显出大家闺秀风范,倒也没像眼皮浅的东西。
那好,祖父给你这个机会。
不过,倘若明日在府里招呼亲朋好友出任何差错,你便不许再出门。”
“是!多谢祖父成全!”叶玲珑嘴角撅着得逞的笑。
叶盈盈见了泫然欲泣,跺着脚悄声对常氏道:“母亲您快阻止啊!”
常氏轻拍叶盈盈的手:“放心,就让她出去丢人现眼,等她把镇北侯府的脸都给丢尽了,看你祖父还会不会再相信她?”
次日,镇北侯府迎来大量亲朋好友。
按照大云朝婚宴的习俗,婚宴前日是女方家接待自己这边亲朋好友的日子。
叶玲珑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嫡女风范。
亲朋好友们都当着叶朗的面夸赞她:
“老侯爷,听说大小姐小时候顽劣,惹了不少事,没想到去乡下几年倒是变乖巧了啊?”
“她在乡下待六年还能维持嫡女该有的风度仪态,真是难得。这么一个温婉端庄的大小姐才配得上镇北侯府的嫡长女之名!”
“玲珑如此识大体,待人接物也端庄得体,真是个乖乖女啊!”
叶朗抚着胡须一脸骄傲:“玲珑有老夫亲自调教,自然不会差!”
叶盈盈听在耳里,脸都气绿了。
常氏也沉着脸怒瞪叶玲珑。
叶盈盈心有不甘,在一个角落堵住叶玲珑,出言嘲谑:“姐姐,长公主府那边催得急,妹妹只好先嫁了。
母亲已经将你许配给中年丧偶的杨将军,但愿这个老鳏夫不会嫌弃姐姐浑身上下的乡野气。
等他将从边关归来,母亲就给你们举办婚礼,姐姐别急啊!”
叶玲珑心底都是对她的鄙夷,想激她出糗,让她遭众人唾弃?
对付这么个蠢东西,她连脑子都懒得动。
叶玲珑面上堆着得体的笑容:“我不急,倒是妹妹,嫁了个京城纨绔,今后可得将御夫术学扎实了,管好妹夫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叶盈盈扯开嗓门大骂,扬手想打却突然顿住。
叶玲珑一脸无辜继续添柴加火:“妹夫常年流连花街柳巷,这是人尽皆知之事,身子恐怕不干净,妹妹明晚洞房花烛小心些啊!”
这话压倒叶盈盈最后一丝矜持,她再也忍不住,什么狗屁教养都抛诸脑后,一个巴掌狠狠甩下来。
叶玲珑抬手去挡她的巴掌,同时还失声尖叫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啊!”
接着柔弱无骨地倒在地上。
亲朋好友们看过来,刚好看到叶玲珑倒地的可怜模样,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呀!镇北侯府的次女果然够彪悍,难怪能抢了姐姐的亲事!”
“传言大小姐不服管教都是子虚乌有吧?你看哪个不服管家的会甘愿到乡下吃苦,将婚事让给妹妹还如此乖巧出来迎客的?”
“听说镇北侯府里兄友弟恭、其乐融融,我看也不过如此!”
……
叶朗闻言脸色阴沉,不顾叶盈盈新娘子的身份,大步上前,一巴掌甩下去:“你个不懂礼数的蠢东西!”
叶盈盈捂住肿成猪肝的脸,想哭又不敢哭。
叶玲珑假惺惺跪下劝说:“祖父请息怒!妹妹明日大婚,还请祖父给妹妹留点脸面吧!”
“还是你识大体,让你受委屈了!”叶朗拍了拍叶玲珑的手,眸底出现难得的欣慰。
闹剧收场,叶玲珑彬彬有礼穿梭于宾客之中,恪尽职守做好一个嫡长女的本分。
叶氏家族的亲朋好友们无不送去关爱怜惜的眼神。
翌日,叶氏家族所有亲朋好友跟着新娘花轿进入长公主府参加婚宴。
夜幕降临,众人还沉浸在歌舞丝竹之乐中。
叶玲珑带着杜鹃溜到花园。
“大小姐,您当真决定对七皇子下手吗?他才十六岁,比您还小一岁呢!”
第一次做这么大逆不道之事,杜鹃紧张得手心冒汗。
叶玲珑嗤笑道:“十六岁怎么了,十六岁的少年血气方刚,最好下手。”
这人可是未来的皇帝,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等他当上皇帝她可就没机会下手了。
“可是大小姐,您这么冒险当真好吗?侯爷会不会打死您啊?”杜鹃嗓音都在颤抖,“您在人前装乖巧,人后又恢复本性,让奴婢好担心啊!”
叶玲珑拍了拍杜鹃的肩膀,淡定道:“我这身子抗一顿揍没问题。
拿好笼子,别哆嗦!我选了很久才选中他,别坏我的好事啊!”
杜鹃提着一个装有三只老鼠的笼子,克制住内心的慌乱躲进暗处:“那,那奴婢半个时辰之后放鼠。
您悠着点,下手轻点,别吓坏了未来夫婿啊!”
“贫嘴!”叶玲珑挺了挺胸前长得有些出格的双桃,抓紧手上的酒囊径直往七皇子慕容逍冉休息的厢房走去。
月色朦胧,叶玲珑眸底猎人捕猎的光一闪一闪的:“小奶狗,姐姐来了!”
为了有个坚实的靠山,她真是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