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鸿英阁院子里。
雪还未停,积雪已经没过了脚面,外面滴水成冰,侯府继室林晗汐跪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睫毛发梢一片雪白,冻得浑身都没了知觉。
鸿英阁院子里的奴才们皆跪在林晗汐身边,大家想给林晗汐求情,但屋檐下的老爷季宸明显十分生气。
“谁再多说一句,我就让她跪到明天!”
冷厉的呵斥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丫鬟秋燕只能偷偷抹眼泪,大家都知道林晗汐是被冤枉的,但却都无能为力。
众人堆里,只林晗汐平静的跪着,眸子里早就没有当初进府时的神采。
忠勇侯偏袒小妾周媚汝,那边只是随便张张嘴哭一哭,连个正经理由都没有,她这个主母便要在冰天雪地里罚跪,什么继室,什么主母,又算什么?
心酸委屈涌上心头,眼前倏地飘出一个框框,框框上顶着一个牌牌,写着:小林氏。
这是什么?她难道已经死了吗?这框框,怕不是阎王爷的生死簿,这是翻到自己那一页了吗?
想着,她反而不怕了,而是往下看,她想看看自己这一辈子低头做小,忍耐付出,谨小慎微的与人为善,生死簿里会如何记录这些过往。
然而框框里并不是人生记录,反而不断蹦出一条一条的东西,每一条,都有一段文字。
【靠,又重来一遍啊,我可不想再看了!太虐了,典型的宠妾灭妻啊!】
【呵呵,服了,小妾一抹眼泪这渣男就心疼了,扭头就来找麻烦,什么都没说呢就罚跪,纯纯贱货,畜生!偏这个女主还是个不长嘴的,当什么老实人啊,什么都不问低头就全认了,你倒是开口质问啊,到底为什么让你跪在这里,擦,长了嘴不说,你是哑巴吗,真是憋屈死了!】
【就是,明明就是莫须有的罪名,一声不吭的还非往自己脑袋上扣了,不说话就是认了,马上整个京城都会说林晗汐善妒,容不下一个妾的!】
【结果最恶心的是,罚跪竟然只是因为周媚汝的猫,跑到鸿英阁溜达一圈回去就死了!!扯淡吧,自己的猫自己不看好,跑到别人家偷吃死了,还赖上了?】
林晗汐:???
什么?
只是因为小妾的猫死了,她就得被罚跪?再说那只猫根本就没进过鸿英阁,她见都没见过!
林晗汐闹不明白眼前的框框是什么,就当是鬼神显灵,既然鬼神主动告知,那她也不能再一味善良忍让了。
三年来的屈辱在这一瞬爆发,她忍不下去了。
于是,一直以来都不曾开口给自己辩解的女人,头一次缓缓抬起了头,迎视着季宸的眸子。
“请问老爷,为何罚我跪?”
【哎哟呵,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是突然长嘴了?】
【上一部剧太憋屈,这一部剧改剧情了?】
【那我就再看看,看林晗汐,是不是能从这吃人的地方逃出去。】
吃人的地方?这忠勇侯府吗?
冷风刀子一般吹来,林晗汐冻得瑟瑟发抖,她突然觉得鬼神们说的都没错,这里,的确是吃人的地方。
面前一身锦袍的中年男子果然皱起眉头,眼底厌恶更甚。
这是觉得委屈了,故意要个说法呢?欺辱了他心爱的小妾周媚汝,你还有脸委屈?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呵,难道最清楚的不是你这个渣吗?】
【好好查查第一任夫人怎么死的吧,这你心里最清楚了,禽兽!】
【林晗汐你能活过三集吗?】
林晗汐晃了晃,鬼神的话让她惊惧不已,惊魂未定,而季宸却以为林晗汐这是自知理亏,必定不敢再问,谁知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六岁的女子却突然坚持起来:“不清楚,请夫君明示。”
“你!”
季宸气的一甩袖子,怒气冲冲道:“好,今天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些,让你心甘情愿的一直跪到明天!”
林晗汐内心比这冰天雪地的世界还冷,季宸的偏心早就磨光了她的感情,鬼神一句活不过三集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但也明白,是说她或许活不了多久。
既然如此,那她就摒弃善良,换个活法!
林晗汐坚持:“请夫君明示!”
【哈哈哈,对,就这样,上!】
【gogogo!!】
她身后一众仆从都面露惊疑不定之色,谁都不知道林晗汐要做什么,但若是惹恼了老爷,真的会让夫罚跪一宿的,就这天气,明天早上,怕不就是个死人了!
“好,好!”季宸也气笑了,竟然还真的跟他杠上了,非得要个说法是吧?
“媚汝身体不好,一家人都诸多照顾,你却次次都要欺辱她,还弄死了她的猫,你是何居心!”
呵……
林晗汐笑了,竟然还真的是因为一只猫!
“老爷说的次次,都是哪几次?想必一定有人证物证,有人亲眼看见了?”
“这!”
季宸一愣,倒是没有,只是每次都是周媚汝那边在哭,他才一直这么认为,但,周媚汝肯定不会骗自己。
“够了,都这样了,你还想狡辩?那只死掉的猫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来人,把那死猫丢给她,让她好好瞧一瞧!”
很快,那只死掉的狸花猫便被丢到了林晗汐脚下,季宸满眼厌恶:“你要的证据,没冤枉你吧?”
就凭这只猫?
林晗汐呵的笑了,开口:“刘婆子,看看这只猫怎么死的。”
“是,夫人。”
刘婆子起身上前,她以前在林府就是庖丁解牛的,当然只要是畜生,她基本都庖过。
随身带的刀子拿出来,三下五除二划开肚子取出胃,当着季宸的面掏出里面的东西。
“回老爷,夫人,是吃了耗子药,也就是砒霜。”
季宸恼怒咆哮:“你还给猫下药!你怎么如此恶毒!你就如此容不下媚汝?让你罚跪都是轻的,来人,上家法!”
家法?手板宽的棍子?这是真的想让自己死?就为了一只死猫?
林晗汐替自己可悲,她冷了眸色。“老爷,大少爷那幅金贵的字画要送人,怕老鼠啃食,府里便买了鼠药。”
“别把韫元扯进来,你一个继室,养好孩子才是你的本分……”
“所以鼠药都给了大少爷,老爷不妨问问大少爷到底是怎么毒死了周姨娘的猫,再请家法不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