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伫立原地，目送男子渐行渐远，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公园拐角处，那团淡化的黑气也彻底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沈铮月下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残留的冷汗，玄门术法的奇妙与沉重，在这一刻于她心头交织翻涌。
“人心恰似幽潭，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底下却暗藏千般因果。”周鹤岩转动轮椅，缓缓碾过碎石小径。
车轮与碎石碰撞发出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几只麻雀。
他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神色凝重道：“方才那男子印堂的黑线虽已变淡，却仍有一缕若隐若现。有些命数，终究不是简单的干涉便能轻易扭转。”
见沈铮月若有所思的模样，周鹤岩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铮月，虽说师父也不清楚为何你干涉他人因果不受影响，但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律，你务必谨记，运用能力时需慎之又慎。为师生怕你稍有行差踏错，日后追悔莫及。”
“是！师父。徒儿定当牢记于心！”沈铮月郑重回应道。
*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透过窗帘，洒落在书桌上。
沈铮月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合上初三物理课本。
桌角的闹钟显示五点三十分，距离母亲沈玉兰起床还有半小时。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笔记本。
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周鹤岩布置的玄学功课。
过去一个月，她已经写满了三本这样的笔记本。
“天眼观气术第三层要诀：凝神于目，聚气于印堂…”她低声默诵，指尖轻轻划过纸页。
随着咒语的念出，她眉心的金纹若隐若现，眼前的世界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色彩——那是常人无法看见的“气”。
“月月？这么早就起来了？”沈玉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拖鞋踢踏的脚步声。
沈铮月迅速合上笔记本塞进书包，换上数学练习册，抬头笑道：“妈，我想提前预习一下初三的内容。”
沈玉兰推门而入，身上系着围裙，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你这孩子，放假了也不多睡会儿。”
她将牛奶轻轻放在书桌上，瞥了眼摊开的习题册，心疼地说：“别太劳累了，早上可以多睡会儿，餐馆的事不用你操心，妈一个人忙得过来。”
“知道了，妈。”沈铮月乖巧地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下午要去青松巷练习新学的符咒。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颈间的镇魂玉，那枚玉佩如今已与她气息相通，温润的表面隐隐有光华流转。
八月的骄阳无情地炙烤着青松巷的石板路。
沈铮月盘腿坐在葡萄架下，额间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
她面前悬浮着三枚铜钱，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乾坤定位，山泽通气——”她指尖轻点，三枚铜钱应声旋转，迅速排成一个规整的三角阵型，随后抬头问道：“师父，这样对吗？”
周鹤岩轻抚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这“三才聚灵阵”本是玄门中级法术，寻常弟子需苦练半年才能催动铜钱，而沈铮月仅用半个月就已掌握要领。
“不错。”他强压下心中的震动，取出一盏青铜油灯，说道：“接下来试试‘引气入灯’。”
那油灯并无灯芯，然而在沈铮月掐诀的瞬间，一簇幽蓝的火苗骤然窜起。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铜钱，将其中蕴含的天地灵气尽数吸纳。
此时，沈铮月胸口的镇魂玉微微发烫，而眉心灵台处却一片清凉——这正是天眼完全掌控的标志。
“好！”周鹤岩忍不住击掌赞叹，“当年你大师兄练这招用了四十九天，最后还烧了半截袖子。”
周鹤岩极少提及自己的事情，每次不经意说起以往，沈铮月想要追问的时候都会被他岔开。
她只能暗暗记下，自己还有大师兄。
沈铮月抿嘴轻笑，指尖轻勾，收回铜钱。
自从觉醒往生印，她惊人的记忆力与悟性便展露无遗。
玄门典籍过目不忘，符咒绘制一气呵成，精力充沛，耳目清明。
就连周鹤岩珍藏的《六壬阴阳经》中晦涩难懂的古语，她也能在三天内倒背如流。
当葡萄架投下的光斑西移三寸时，沈铮月已熟练掌握了今日安排的五个术法。
她帮师父收好法器，突然听见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声。
“又饿了？”周鹤岩笑着推来一碟桂花糕，调侃道：“你最近食量可是见长啊。”
沈铮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糕点。
自从修习玄术，她的食量几乎达到了平时的两倍。
沈玉兰还以为女儿在长身体，变着花样炖汤加餐。
“天眼消耗精气，多吃些是好事。”周鹤岩突然压低声音，眼中带着几分打趣，“往生印如今已完全隐匿，就算玄门中人当面也难以察觉。不过，等开学之后，你打算如何兼顾学业与修行？”
沈铮月从书包里抽出初三课本，页边密密麻麻的笔记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早上帮厨师背单词，午休做数学题，法术练习和预习功课交替进行。”
她翻开物理笔记，电路图旁还画着个微型符阵，“其实玄学原理和理科有相通之处，都需要寻找规律…”
周鹤岩望着少女眼中闪烁的光彩，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的他，也曾这般如饥似渴地追求真理，恨不得一夜之间参透天地玄机。
“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休息。”老人摆摆手，“明天教你‘望气辨吉凶’，记得带上罗盘。”
那原本只说借她两天的罗盘，周鹤岩却以各种理由让她一直拿着，分明已默认罗盘成了她的东西。
沈铮月内心感动，没有再推脱什么，只是心中更加坚定，认真学习玄门术法，为了自己和母亲，也为了师父。
*
“啪！”
五百万的支票被狠狠拍在餐桌上，沈玉兰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另一只手攥着那本《六壬阴阳经》，书页在她颤抖的指间哗哗作响。
“沈铮月！”沈玉兰的吼声震得厨房玻璃嗡嗡颤动，“你给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