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上下抛着超级乾坤袋。
“啧,这次的收获……真他娘的丰盛啊!”他唇角勾起,无声地低语。
“各种千年灵植,九头蛟龙,还有一颗碧水鳄的蛋。”
“太爽了!太爽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直冲顶门,沈星河忍不住无声地呐喊。
然而,就在这志得意满的瞬间,秘境中原本平稳流淌的天地灵气,骤然生出一丝微不可察却又极其突兀的涟漪。
“不好!”沈星河心中警铃大作,那份得意瞬间冻结,“秘境要关闭了!”
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刀锋般的凝重。没有丝毫犹豫,他足下猛地发力,身影骤然模糊!
“七星步!”
一声轻叱,沈星河的身影化作一道飘忽不定的流光,脚踏玄奥方位,在扭曲的秘境通道中急速穿梭。
当空间波动平息,沈星河的身影稳稳出现在秘境第一层入口时,迎接他的是数道交织而来的目光。
那些目光,古怪而复杂。有的闪烁着压抑不住的窃笑,嘴角扭曲着极力忍耐的弧度;有的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玩味,视线如同实质般在他身上逡巡。
沈星河心头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触感温热,却并无异样。“他们在笑什么?”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沈师兄!这边!快过来!”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穿透人群的窃窃私语。小黑子奋力拨开挡路的人,像条灵活的泥鳅般冲到沈星河身边。
他圆脸上满是紧张,凑到沈星河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饰不住的窘迫:“沈师兄……你……你后面……裤子破了个大洞!”
轰!
沈星河挺拔的身形骤然僵直,仿佛被无形的冰针钉在原地。一丝极其罕见的、足以让熟悉他的人跌破眼镜的尴尬,闪电般掠过他那张俊逸的脸庞。
但仅仅一息之后,那点尴尬便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从容,甚至比之前更加沉静。
他双手在身前闪电般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一股柔和却精纯的法力瞬间自丹田涌出,无形的涓流覆盖全身。
青光一闪,一件崭新的、质地飘逸的青色长袍已然取代了那件“战损版”的旧衣,严丝合缝地覆盖了他挺拔的身姿。
微风适时拂过,青色衣袂随风轻扬,衬得他身姿如玉树临风,气质越发清冷出尘,竟有几分九天谪仙误入凡尘的错觉。
沈星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自然地抬手拍了拍小黑子厚实的肩膀,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朗:“小黑子,这次辛苦你了。等出了秘境,师兄送你一件好东西。”
小黑子闻言,慌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双手也连连摆动,黝黑的脸上堆满了憨厚又惶恐的笑容:“我不要了,沈师兄,那些灵植不值钱。”
“送你你就要收着,无需推辞。”
小黑子挠了挠后脑勺,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是既感激又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那……那行!”
不多时,秘境入口处的空间能量剧烈翻涌,一道璀璨夺目的光幕缓缓张开,如同撕裂天穹的伤口,散发出强大的空间吸力。
沈星河不紧不慢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那并非他此行最大收获,却是最引人注目的——一朵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流转着迷蒙光晕的莲花。
莲花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色泽,似青似白,又仿佛蕴含万色,丝丝缕缕的清灵之气缭绕其上,仅仅是存在,便让周围的灵气都活跃了几分。
他神态自若,仿佛把玩的只是一朵寻常野花,随意地将那朵“混沌清莲”捻在指尖,信步穿过了能量层。
甫一出秘境,混沌清莲那独特的光晕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嘶——混沌清莲!”
“淬体境的沈星河?他怎么可能得到这种至宝?!”
“定是走了狗屎运!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险手段!”
“没错!这小子诡计多端是出了名的!血无咎师兄的药田不就是被他祸害的?不是被炸得坑坑洼洼,就是灵植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听说还往里倒过不知名的污秽之物,好好一块药田硬是给毁了!”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夹杂着嫉妒、猜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沈星河听着这些刺耳的声音,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更深、更玩味的弧度,心中冷笑:“闹吧,嚷吧,越多人看着……越好。”
他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喧闹的人群,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定格在一抹素白的身影上。
夏倾月。
她身着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裙,宛如月宫仙子降临凡尘。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在胸前,秀眉微蹙,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难以掩饰的焦急,目光不断投向那缓缓闭合的秘境光幕。微风吹拂,裙裾飘飘,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孤高清冷。
“连沈星河……都能得到混沌清莲……”她唇瓣无声地翕动,贝齿轻咬着下唇,像是在安慰自己,“那……其他人应该也有收获吧?再等等……再等等看……”
就在此时,一个洪亮而威严的声音压过了嘈杂:“肃静!”
炼体长老排众而出,他身形魁梧,目光如电,此刻那双眼睛正死死锁在沈星河指尖那朵流光溢彩的混沌清莲上,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精光。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却掩不住其中的诱惑:
“星河啊,”炼体长老脸上堆起笑容,“此等天地灵物,于你淬体之境,效用恐难发挥十之一二。不若将其上缴宗门?老夫可以做主,赐你一本地阶功法,如何?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沈星河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阶功法?宗门宝库里那几本压箱底的破烂货色,要么残缺不全,要么晦涩难通,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宗主常年云游,这宗门的好东西,怕是早被炼体老狗和纪听雪那老妖婆瓜分干净了!’
他微微拱手,姿态恭敬,语气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和为难:“长老厚爱,弟子惶恐。只是……师尊她老人家在弟子临行前千叮万嘱,这混沌清莲必须完完整整地交到她手中。至于功法……”沈星河抬起头,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师尊她老人家私藏颇丰,弟子倒也不缺。”
炼体长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随即阴沉下来。他重重地一甩袍袖,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哼!罢了!既然是你师尊要的东西,老夫……自然不便强求。”
沈星河眼角余光再次扫过夏倾月所在的方向,见她依旧在原地徘徊,紧握的双手指节都有些发白,心中玩味更甚:‘还不来么?倒是有趣。’
秘境的能量光幕终于彻底黯淡、消失,宣告着此次探险的终结。然而,血无咎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
“沈星河——!!!”
一声饱含无尽悲愤与杀意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响!
人群如潮水般惊恐地分开,只见一道狂暴的蓝色身影,裹挟着凝脉巅峰的恐怖威压,如同失控的蛮牛,手持一柄门板大小的狰狞巨锤,朝着沈星河当头砸下!锤未至,那狂暴的劲风已吹得人面皮生疼!
来者正是血无咎的亲兄,血无涯!执法长老的亲传弟子!
沈星河瞳孔微缩,反应却快如鬼魅!他腰身猛地一拧,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险之又险地擦着锤风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轰隆!
巨锤砸在他方才站立之地,坚硬的岩石地面瞬间龟裂,碎石四溅!
沈星河轻盈落地,挑眉看向状若疯虎的血无涯,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嘲讽:“傻蛋,你抽什么疯?”
“说!是不是你!”血无涯双目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沈星河,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沈星河鼻尖,“是不是你杀了我弟弟!夺了他的混沌清莲!说!!”
沈星河嗤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场中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不屑:“呵呵!血无涯,我看你脑子里灌的不是脑浆,是屎吧?我?区区淬体境?杀你那个聚灵后期的弟弟?你当他是泥捏的,还是当我是神仙?”
“少给老子装蒜!定是你用了什么下三滥的阴招!我现在以执法堂之名,要将你缉拿归案!”
“缉拿?”沈星河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证据呢?空口白牙就想拿人?执法堂是你家开的?还是你血无涯的话,就是天条?”
“证据?哼!跟我回执法堂,搜你的魂!证据自然就有了!”血无涯狞声道,巨锤再次扬起。
“搜魂?”沈星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脸上嘲讽之色更浓,“就凭你?也配?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尊容!想搜你爹的魂?先去问问我师尊答不答应!她老人家可是化罡后期!”他刻意加重了“化罡后期”四个字,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沈星河!你找死!”血无涯被彻底激怒,巨大的锤头指向沈星河,狂暴的灵力在锤身凝聚,“别以为有你师尊护着就能无法无天!等我找到证据,定要亲手捏碎你的丹田!废了你这一身修为!让你生不如死!”
“哎哟!吓死我了!血师兄好大的威风!我好怕怕啊!”他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凌厉而充满挑衅,“一个月后,宗门生死台!恩怨两清,不死不休!就问你,敢不敢?!”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生死台?他疯了吗?”
“淬体境挑战凝脉巅峰?这……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狂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血无涯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极度的轻蔑和残忍:“哈哈哈哈!有何不敢!区区淬体境的蝼蚁,也敢妄言挑战?老子就给你一个月时间苟延残喘!一个月后,生死台上,我要让你跪着后悔今日的狂妄!”他伸出粗壮的大拇指,狠狠地朝下比划,眼中杀意沸腾。
沈星河不再多言,甚至连看都懒得再看血无涯一眼。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背影挺拔而孤绝。
……
夜色如墨,深沉静谧。
简陋却整洁的洞府内,沈星河正逐一检视着乾坤袋中琳琅满目的收获,嘴角噙着一丝满意的笑意。
突然,门外传来极其细微的、仿佛落叶触地的声响。
沈星河动作一顿,头也未抬,嘴角却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件材料收好,这才抬眼望去。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洞府门口,勾勒出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
一头如瀑的紫色长发在月华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泽,素白的长裙纤尘不染,衬得她宛如月下幽兰,清冷绝俗,正是夏倾月。
未等那清冷如冰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沈星河已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稀客啊。不知倾月师姐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夏倾月站在门口,月光在她绝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似乎有些局促,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贝齿轻咬了一下嫣红的下唇,犹豫片刻,才低声道:“听闻……师弟在秘境中得了一朵混沌清莲……”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却难掩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想用我的东西,跟你交换。”
沈星河缓缓站起身,踱步到夏倾月面前几步远停下,眼神带着玩味的探究,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扫过:“哦?交换?可以啊。”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不知师姐……打算用何物来换我这朵‘小莲花’?”
夏倾月像是松了口气,连忙递出一枚样式古朴的储物戒指,语气带着恳切:“这是我的全部积蓄和收藏,师弟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拿去。”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沈星河接过那枚尚带着一丝女子体温的戒指,灵力随意探入其中。
片刻后,他唇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弧度,抬眼看向夏倾月,眼神带着一丝戏谑:“一千灵石……一把品质尚可的灵器长剑……还有一本地阶下品的《冰心诀》……”
沈星河摇了摇头,将戒指递了回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师姐,恕我直言,你这些东西……我都看不上。”
“这本《冰心诀》属性偏寒,与我功法不合。至于灵石嘛……”
他轻笑一声,指尖随意地捻动,仿佛在掂量着无形的价值,“师姐应该知道行情?上次拍卖行出现的一朵品相远不如我手中这朵的‘次品’混沌清莲,都拍出了两千灵石的高价。我这朵,可是上品中的上品,生机盎然,药力充沛。低于四千灵石……免谈。”
夏倾月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她用力咬着下唇。
沉默了片刻,再次将储物戒递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连这枚储物戒一起给你!只求师弟……能将混沌清莲换给我!”
沈星河却缓缓地、坚定地再次摇头。他抬起右手,修长的食指在两人之间轻轻摆动,动作优雅却带着残酷的意味:“不换。”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夏倾月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绝望,清冷的伪装出现裂痕。
沈星河向前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他微微俯身,毫不避讳地、赤裸裸地直视着夏倾月那双清冷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要、你。”
他顿了顿,欣赏着夏倾月瞬间变得煞白的俏脸和眼中翻涌的羞愤,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
“跟我睡一晚。”
“无耻!下流!”夏倾月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灼伤,猛地后退一步,俏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她狠狠瞪了沈星河一眼,转身便要拂袖而去,裙裾带起一阵冰冷的香风。
“师姐留步。”沈星河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夏倾月身形微顿,却没有回头,背影僵硬。
沈星河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这混沌清莲,虽非传说中起死回生的天阶神物,却也位列地阶上品,乃是淬炼道体、纯净灵根、甚至炼制某些救命灵丹的必备之物。坊市难寻,拍卖天价……”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师姐是识货之人,应当明白它的价值。”
他缓缓踱步,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却更像冰冷的威胁:“若师姐明日日落之前……还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拖长了尾音,随即语气转冷,“那我只好……将它投入丹炉,炼成几颗‘清心涤尘丹’了。虽说效用会打些折扣,但也聊胜于无,总比烂在手里强。”
说完,他不再看夏倾月,目光投向洞府外沉沉的夜色,嘴角那抹笑意却愈发深邃、玩味。
夏倾月纤细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最终,她没有再发一言,也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那抹素白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沈星河负手而立,目光幽深地望着夏倾月消失的方向。
(在这漫长的两年半间,她踏遍了所有力所能及的角落,足迹遍布险地坊市。然而,不是杳无音讯,便是那价格高昂得令人绝望。后来她才恍然忆起,宗门秘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