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桑茉咬着下唇,垂眸好似伤心。
谢永奕也傻眼了,他之前只觉得桑小洱面熟,从未往妹妹身上想过。
眼下,居然是弄错了吗?
谢永淮礼节到位,让人挑不出刺来。
“仲管家,两月前,我们得知小妹的消息,派嬷嬷去了桑村接人。路上不知道有什么意外,回来的是茉儿。”
“眼下桑村尽毁,小洱机缘巧合被小郡王救了,长乐侯府对此感激不尽。但她同样也是侯府的嫡四小姐,理应认祖归宗。”
仲伯听说过长乐侯府的这位嫡长子。
很有本事的一位。
不管是学识还是手段,很得宫里三皇子的喜爱。
如今也算是见识到了。
户籍和嬷嬷前往临沂的路引都拿出来了,这是早就有所准备。
但就非要挑这个大喜的日子说吗?
他心下冷笑,“谢大郎的话,老奴听不太懂。”
“老奴只知道,今日是小郡王与小小姐的认亲宴。”
吵闹之下,长乐侯和一众官员也移步过来了。
一看是自家人在中间,还有个神似自己的八岁女娃。
长乐侯稍稍竖耳,就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直接转身,打算溜走。
等事情解决好了再回来。
奈何身边的官员看热闹居多,直接拦住了他:
“长乐侯,那里面不是你的家眷吗?这是要上哪去?”
“小郡王应该也快到了,你不等他来了辩一辩吗?毕竟是你的亲女啊。”
“下官记得,之前长乐侯是想要女儿的吧?努力了四胎才得女,当时稀罕了好久呢。”
“是啊,怎么现在连面都不想露啊?”
“……”
几人推搡着,就把长乐侯挤了出去。
商凝一看到他,面色就不虞了些。
她知道自家主君的本事。
怕麻烦,怕惹眼,不争不抢喜欢逃避。
如今女儿都要拱手送人吗?
窝囊!
“父亲。”谢永淮平静掀眸,“孩儿以为,小妹能得郡王喜爱,这是好事。”
“两家日后多来往也不是不可。”
更何况,这是对长乐侯府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长乐侯好歹也是混官场的,听懂了长子的暗语。
当即拘着笑脸道:
“淮儿说的不错。认亲是大事,今日小郡王费心操办宴会,这是小女的福气,侯府与有荣焉……”
“去你的晦气玩意儿!!”
卫卞昭气急败坏地,连鞋子都没穿好。
他一来,人群自动让路。
卫卞昭不往里走,只是看着桑小洱:“你过来,还是爷进去捞?”
桑小洱毫不犹豫地跑向他。
一大一小牵着手,无惧众人的审视目光。
“来,告诉他们,你跟爷是什么关系。”
桑小洱声音虽不大,但却没有迟疑:“爹爹。”
卫卞昭勾了勾唇,蔑视长乐侯等人。
“听见没?”
“她喊我爹,不是喊你!少给自己贴金,有空多去洗洗脸,搓搓泥,厚的跟城墙似的,逮着机会就想攀关系。”
“要不要爷跟宫里知会一声,江山改姓谢得了!”
前厅哗啦啦跪了一地。
宾客们面露惶恐,谁也不敢接话。
这小郡王说话刻薄,胆子也大极了。
圣上是宠他不会怪罪,旁人可不好说。
好在,仲伯还是有理智的,咳声提醒:
“小郡王,谨言慎行。”
卫卞昭轻哼一声,收敛了。
仲伯还没来得及让人起来,就听到了府门口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尖锐的声音让众人打了个激灵,忙不迭把头埋得更低。
桑小洱顺势也要跪,但卫卞昭牵着她,跪不下去。
卫卞昭敷衍地抬了抬手,一脸恃宠而骄的样。
步辇落下,皇帝第一眼就瞧见了他。
“臭小子,表面功夫都不舍得做?”
卫卞昭撇嘴,“今天我是主,您是客,舅舅可别喧宾夺主。”
皇帝不禁失笑,从步辇中走出,见人都聚在这里,好奇道:
“你这郡王府的门房眼这么尖吗?都提前让人跪好了迎接。”
“哪能啊。”卫卞昭微抬下巴,“我想养个女儿,有人不同意。”
“谁?!”
皇帝一下子就沉了脸。
他盼着卫卞昭娶妻生子好久了,二十七老大不小,迟迟不肯相看。
他都怀疑是在宫里待得久,就厌女了。
前些日好不容易递了帖,说得了个闺女,让他安排着上玉牒。
他几次想见都没见着。
这才微服私访来看看小甥孙。
怎么人还没见到,甥孙就没了?
“陛下,是长乐侯一家。”
王公公已经打听好了消息,“咱小郡王捡回来的这个,是五年前侯府走失的嫡四女。”
“长乐侯?”
皇帝在脑海中搜寻了下这个人的记忆。
但只模糊记得姓谢。
他皱着眉,“长乐侯都有四个孩子了,匀阿昭一个怎么了?”
“……”
整个前厅,只有卫卞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就是就是。
匀他一个怎么了?
不知道小流浪的花语是手慢无吗?
皇帝咳了两声,勉强找回自己偏颇失衡的心。
“都先起来吧,朕今日是微服私访,不必大礼。”
宾客们稀稀拉拉站起,依旧保持着安静。
长乐侯上前拜见,“陛下,微臣虽说有四子,但也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这小郡王贸然抢走,也不太合适吧?”
皇帝到现在都还没瞧见小甥孙的样子,满脸不悦。
“你既然宝贝这个女儿,何至于让她在外丢失五年?”
“微臣……”
长乐侯一脑门的冷汗。
最后,还是谢永淮站出来了。
“陛下,父亲的意思是,想与郡王府交好。若是小郡王喜爱四妹,可随时接她过府,两家常来往便是。”
“并非不让郡王认亲。”
皇帝看谢永淮还是有点眼熟的,“你是常跟老三一块玩的那个?”
谢永淮行了礼:“承蒙三皇子不弃。”
皇帝哼了声,“朕听说,这女娃已经八岁了,她应当能自己选择。”
“看是想上谢家的族谱,还是皇家的玉牒。”
“陛下——”
大臣们又哗啦啦跪了一地。
“卫小郡王只是收了个义女,岂能上皇家玉牒啊?”
“还请陛下三思,这于理不合啊!”
皇帝这回没叫他们起来。
他有些恼,“就算是皇家玉牒,那不也是我老卫家族谱吗?”
“老祖宗要是觉得不行,让他们来给朕托梦!”
大臣们顿时不敢再说了。
商凝也是震惊了许久,才佯装沉稳。
“陛下,小洱是臣妇怀胎十月生的,她能得陛下和郡王的赏识是福气。可这选家一事,是否有些荒唐?”
“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女娃,又在野蛮村户家养了五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