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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粒子裹着北风灌进领口时,苏昭容的珍珠簪子正撞在陈砚手背上。

她按住他手腕的力气比寻常大了三分,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却偏要扬着下巴问茶棚里的伙计:“方才说苏家要拿绣坊抵账的,是哪几位?”

茶棚里的炭火烧得正旺,可所有人的后颈都泛起寒意。

方才还唾沫横飞的几个闲汉缩成一团,卖糖画的老张头抖得连糖稀都洒在案子上。

林子轩举着烧火棍往门框上一磕,染蓝夹袄上的红薯灰簌簌往下掉:“少奶奶问你们话呢!”

陈砚望着那几个缩在条凳上的身影,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检测到谣言传播者:3人,可信度70%】。

他突然咧开嘴傻笑,涎水顺着下巴滴在青布衫上:“昭容昭容,他们脖子缩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话音未落,手指却悄悄掐了下掌心,疼得神经一绷——这副痴相,该让这些人放松警惕了。

苏昭容瞥了他一眼,眼尾的寒意却化了几分:“阿砚说的是。”她解下斗篷搭在他肩上,转身时珠钗轻响,“张叔,去把茶棚的账本子拿来。”又对林子轩道:“把那穿灰布衫的后生带过来——他方才说得最响。”

那后生被林子轩揪着衣领提过来时,裤脚还沾着茶棚的泥。

他膝盖一弯就要给苏昭容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咚”地响:“少奶奶明鉴!

小的就是听街东头的刘屠户说的,他说……他说看见苏府的账房先生抱着账本进了钱庄!“

陈砚的笑僵在脸上。

他望着那后生颤抖的睫毛,突然蹲下来,用沾着涎水的袖口去抹对方脸上的泥:“刘屠户?

他前日还在我家染坊门口买了两尺靛蓝布呢!“他指尖悄悄按在后生手腕的脉搏上——跳得急,是撒谎的兆头。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关键线索:刘屠户(可疑指数60%)】。

陈砚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面上却愈发痴傻:“昭容昭容,刘屠户的杀猪刀可快了,上次他说要教我割肉……”

“阿砚。”苏昭容蹲下来,替他擦掉嘴角的涎水,目光却像淬了冰,“去后巷看看刘屠户的肉案子——他今日该杀了半头猪。”

后巷的风卷着血腥气扑来。

陈砚裹紧苏昭容的斗篷,看着刘屠户的肉案子上挂着半扇白条猪,案板下却压着半块碎银。

他弯腰捡起那银块时,指腹触到背面的刻痕——是苏家银庄的暗记。

“客官买肉?”刘屠户拎着杀猪刀从里屋出来,看见陈砚的傻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要肥的还是瘦的?”

陈砚突然拽住他的围裙,涎水溅在对方油光发亮的衣襟上:“刘叔刘叔,你前日说的苏家欠账,是哪个钱庄呀?”他的手指悄悄勾住案板下的碎银,“我帮昭容还钱,你说好不好?”

刘屠户的杀猪刀“当啷”掉在地上。

他额角的汗混着肉案子的血水往下淌:“小的、小的也是听周管事说的……周管事说只要帮着传,就给五文钱……”

陈砚的瞳孔猛地一缩。

周管事是苏二叔身边的老人,管着苏府外院的采买。

他望着刘屠户颤抖的嘴唇,系统面板弹出刺目的红光:【关键人物锁定:周正(苏府二等管事,可疑指数95%)】。

雪越下越大,陈砚把碎银塞进怀里。

他望着刘屠户案板上的半扇猪肉,突然咯咯笑起来:“刘叔的肉真新鲜,昭容肯定爱吃!”转身时,斗篷扫落了案板上的算盘,一串铜子儿骨碌碌滚进雪堆——其中一枚,正刻着苏家银庄的暗记。

等陈砚回到茶棚时,苏昭容正站在炭炉前,火光照得她眼尾泛红。

林子轩靠在门框上啃烤红薯,见他进来,用脚尖踢了踢脚边缩成一团的闲汉:“都招了,都是周管事派来的。”

苏昭容转身时,斗篷上的雪簌簌落下。

她望着陈砚怀里鼓囊囊的碎银,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阿砚……”

“昭容。”陈砚突然收了痴相。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刻着暗记的银块,放在炭炉上,“周管事的银子,来自苏家银庄。”他的指节抵着发烫的炉壁,“有人从银庄支了钱,买通这些人传谣言。”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隐藏任务进度更新:揪出幕后黑手(70%)】。

陈砚望着苏昭容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笑了:“昭容,咱们该回府了。”他替她系好斗篷的丝绦,“雪这么大,别冻着。”

茶棚外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像张扭曲的网。

陈砚望着那团晃动的光影,摸了摸怀里的《商战案例集》——封皮上的烫金龙纹,正对着他露出锋利的爪牙。

回苏府的路上,雪粒子打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苏昭容走在前面,影子被灯笼拉得老长。

陈砚望着她挺直的脊背,突然开口:“昭容,周管事今日没在府里。”

“嗯。”

“他说去城外庄子收租。”

陈砚笑了笑,把斗篷往她身上拢了拢:“等回了府,我给你烤红薯。”

苏昭容脚步一顿。

她侧过脸,雪花落在睫毛上,融成小水珠:“阿砚,你……”

“到了。”陈砚指着前方朱红的府门。

门房的灯笼亮着,老管家正扶着门框张望。

他望着苏昭容欲言又止的模样,把怀里的银块攥得更紧——有些话,得等进了屋,关上门,再慢慢说。

雪还在下,苏府的屋檐下挂起了冰棱。

陈砚跟着苏昭容跨进门槛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的提示:【记忆回溯功能解锁(可查看24小时内关键人物行动轨迹)】。

他望着苏昭容被雪水打湿的裙角,突然觉得,这场雪,该停了。

暖阁里的炭盆烧得正旺,苏昭容解下斗篷时,绣着并蒂莲的裙角还沾着雪水。

老管家端来的姜茶腾着热气,却被她捏在手里凉了半盏——陈砚刚把茶棚里的发现说完,连刘屠户案板下的碎银暗记都没漏。

“周正?”她指尖抵着茶盏边缘,青瓷在掌心硌出红印,“他跟二叔二十年了,去年中秋还替我送过广式月饼。”睫毛颤了颤,抬眼时眼底翻涌着暗潮,“阿砚,你说这些银子是从苏家银庄支的……”

陈砚坐在她对面,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着【记忆回溯】的蓝光。

他屈指叩了叩桌案上的碎银,指节因用力泛白:“银庄的账册我前日翻过,上月十五有笔三百两的支用,备注是’外院采买冬炭‘。

可周正的账本里,冬炭只花了一百八。“他忽然笑了,眼尾的弧度却冷得像冰棱,”多出来的一百二,够买二十个茶棚的闲汉舌头。“

苏昭容的指甲陷进帕子里。

她望着陈砚眼底的清明,喉间突然发紧——这个总被她当孩子哄的“傻夫”,原来早把苏府的脉络摸得比她还透。

暖阁的风掀动窗纸,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阿砚,谢谢你。”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啪嗒”一声响,像是有人撞翻了廊下的铜盆。

陈砚耳尖微动,系统提示音已在脑海炸响:【检测到异常脚步声:4人,方向:内院】。

他反手覆住苏昭容的手,面上又浮起痴傻笑意:“昭容手好凉,我给你捂捂。”

门“吱呀”被撞开半扇时,家丁阿福正扶着门框喘气。

他的棉帽歪在脑后,鞋尖沾着半块冻硬的泥,话没说全就急得直跺脚:“少奶奶!

陈姑爷!

都察院的官差来了,带着四个衙役,说要……要查咱们苏家的账!“

苏昭容的茶盏“当啷”掉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半幅裙角。

她霍然起身,腰间的玉牌撞在桌角发出脆响:“都察院?

我们苏家奉公守法,他们凭什么查账?“

陈砚按住她发颤的手腕,系统面板弹出刺目的红标:【关键事件触发:都察院介入(威胁指数85%)】。

他望着阿福冻得通红的耳尖,心里已转过七八个念头——谣言动摇商誉,官府查账釜底抽薪,这分明是要把苏家逼进死局。

面上却仍挂着傻笑,拇指悄悄摩挲她腕骨:“昭容别怕,阿砚陪你。”

苏昭容深吸一口气,将碎银收进妆匣时,指节捏得发白:“阿砚说得对,慌不得。”她理了理鬓角的珠钗,声音突然沉得像压了铅,“阿福,去前院稳住他们,就说当家主母即刻到。”

“哎!”阿福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时差点撞翻炭盆,火舌舔着他的棉裤角,他“嗷”一嗓子蹦出门去。

陈砚望着他跌跌撞撞的背影,从袖中摸出那日系统签到得的《商道三十六策》。

泛黄的纸页被体温焐得温热,他翻开夹着银杏叶的那页——“敌欲乱我,我先正身;敌欲困我,我先破局”。

抬眼时,眼底的光比炭盆里的火还烈:“昭容,他们要查账,咱们就给他们看。

但得让他们看出问题。“

“看出问题?”苏昭容转身,雪光透过窗纸落在她脸上,将眼底的锐光割得更亮,“你是说……”

“周正支走的银子,走的是银庄暗账。”陈砚指尖敲了敲妆匣,“可暗账的底本在二夫人房里的檀木柜,钥匙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上。”他突然笑了,露出点孩子气的狡黠,“前日我替你送补汤时,看见她把钥匙藏在镯子内侧的镂空花里。”

苏昭容愣住。

她望着眼前人,忽然想起半月前他蹲在廊下逗猫,涎水沾了衣襟;想起昨日他替她捂手炉,说“昭容的手该是暖的”。

原来那些傻气的模样下,藏着比算盘还精的心思。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声音轻得像叹息:“阿砚,你比我想象中……”

“少奶奶!

陈姑爷!“阿福的声音又从院外炸响,带着哭腔,”都察院的大人说再不来,就要砸门了!“

陈砚握住苏昭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绣着并蒂莲的帕子传来。

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的光,突然想起系统刚解锁的记忆回溯——三日前深夜,周正揣着账本溜进西跨院,二夫人房里的烛火一直亮到五更。

“走。”他替她系好斗篷的丝绦,“该让他们看看,苏家的账,经得起查。”

门环的撞击声比方才更急了。

陈砚推开暖阁门时,雪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前院影壁下站着四个皂衣衙役,中间穿青衫的官员正用醒木拍着石桌,帽翅上的水晶珠在雪地里闪着冷光。

“苏府当家人呢?”官员扯着公鸭嗓,手指戳向门廊下的“天下第一绣坊”金漆匾额,“圣谕在此,今日不把账目盘清,这匾——”

“在呢。”苏昭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玉,她扶着陈砚的胳膊跨出门槛,斗篷上的银狐毛在风里翻卷,“都察院查账,我们苏家自然配合。

但大人总得说个由头?“

官员的话梗在喉咙里。

他望着苏昭容挺直的脊背,又瞥见她身侧那个涎着口水傻笑的赘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陈砚藏在袖中的《商道三十六策》时,那本书的封皮在雪光下泛着暗金,竟像藏着什么吃人的兽。

陈砚望着官员发颤的喉结,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的提示:【记忆回溯启动,可查看都察院官员今日行动轨迹】。

他舔了舔被冻得发木的嘴唇,在苏昭容耳边轻声道:“昭容,咱们的账,该让他们看个明白。”

前院的雪还在下,却已压不住门内翻涌的暗潮。

都察院官员的醒木落在石桌上,惊得檐下的冰棱“啪嗒”坠地——这场由谣言掀起的风波,终于要在官府的介入下,掀起真正的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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