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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对于小暖来说,能和陈奕辰一起离校回家,是她连在日记本里都不敢写下一字半句的奢望,生怕一动笔便惊扰了这份如泡沫般易碎的梦想。

归期前夜,整座城市都浸在绵密的细雨中。雨丝在玻璃窗上蜿蜒成银线,像是谁用银簪蘸着夜色写就的密语。

次日破晓时分,雾霭尚未褪尽,朦胧之中,那抹颀长而挺拔的身影已静静地伫立在宿舍楼下。小暖站在窗前,透过雾蒙蒙的玻璃向外望去,陈奕辰身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他微微倚靠着行李箱,抬手拂去肩头木棉絮的刹那,在朦胧的晨雾中散发着清冷而迷人的气息。

小暖顿时回想起那天……

那天,黄倩倩像一只欢快的小雀儿,蹦蹦跳跳地回到寝室,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她一把拉住小暖的手,声音里满是雀跃与激动:“小暖,小暖,你猜怎么着!我今儿个听魏学长跟我透露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小暖原本正坐在椅子上,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被黄倩倩这一拉一喊,猛地回过神来。

只见黄倩倩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却又难掩兴奋地说道:“魏学长说,奕辰学长其实是喜欢你的呀!”

“真的?”

“真的真的。魏学长问我你对奕辰学长的看法,他说,奕辰学长对你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小暖听闻此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住,瞬间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又疯狂地跳动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膛。一种难以言说的幸福,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她的心底肆意生长、蔓延开来。她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抹绯红,像是天边绚丽的晚霞,眼神也变得迷离而又羞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个甜蜜而又羞涩的弧度。

黄倩倩又说道:“我可没有把你的想法透露给魏学长,我口风严得很呢。但是你想想,感情这事儿啊,就像爬山,有时候就差那么一小步就能登顶了。你要是再勇敢那么一点点,鼓起勇气往前迈一步,说不定你和奕辰学长之间的距离,就能一下子拉近好多好多,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呢!”

魏学长说奕辰学长是喜欢我的,可能我再勇敢一点点,我和奕辰学长就会更近一点点。想到这,小暖心中一阵悸动,她急匆匆地拎起行李箱,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朝着楼下的陈奕辰奔去。

“小暖!”陈奕辰清朗的嗓音惊起木棉枝头的夜露,水珠簌簌坠入青砖缝,像撒落一地碎银。

他直起身时,睫毛上凝着雨雾,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虹彩,恍若将江水的粼粼波光裁下一缕缀在眼尾。

当他的掌心覆上她攥着行李箱的手,潮湿的暖意顺着指缝漫进袖口,恍惚间有木棉絮沿着围巾针脚浮起,在呼吸间洇出暗绣梅花的轮廓——那纹样在体温里忽隐忽现,恰似他们藏在晚风里的心事,正被十二月的潮气酿成半透明的琥珀。

校园内步道的树虬枝在雾中舒展,两人交叠的脚印被晨露洇成深色涟漪。小暖的视线追着他运动鞋碾过落叶的轨迹,湿漉漉的树叶在鞋底发出细碎的呜咽,像在吟唱一首未写完的十四行诗。

有时他的影子会斜斜覆住她的肩头,有时又忽而抽离,唯有雾气在他们之间织就银白的蛛网,将并行的轨迹缀成连环的同心圆。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走到了校门口。此时正值假期返家高峰,校门外热闹非凡,宛如一个喧嚣的小集市。提着大包小裹行李等待打车的人,如同潮水一般,密密麻麻地挤满了门口的空地。

他们有的焦急地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张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有的则不停地搓着双手,试图在这寒冷的天气中获取一丝温暖;还有的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抱怨着这漫长的等待。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翘首以盼,却始终不见一辆打着空车牌的出租车缓缓驶来。那闪烁的“有客”指示灯,就像一堵堵无形的墙,将他们与希望隔绝开来。

“学长,我们去坐地铁吧,到火车站很方便的。”小暖微微抬起头,轻声提议道。

陈奕辰默默地点了点头,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迈开脚步,紧紧地跟在小暖身后,步伐沉稳而有力,仿佛是她在这寒冬中最坚实的依靠。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校门外的地铁站。此时正值早高峰,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刚刚响起,车门打开的瞬间,人流如同开闸的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涌进车厢。

小暖瘦弱的身躯在这汹涌的人流中显得格外渺小,她被人流裹挟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几步,脚步慌乱而急促,仿佛一只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小鸟。就在她即将失去平衡的瞬间,突然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那胸膛宽厚而坚实,仿佛是一座温暖的港湾,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慌乱与不安。

小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陈奕辰那关切而又坚定的眼神,他的眉毛微微皱起,眼神中满是担忧。陈奕辰反应迅速,长臂一展,稳稳地撑住了车厢内的扶手,将小暖紧紧地圈进了自己与玻璃幕墙的夹角之间。他用自己的身体为小暖筑起了一道温暖的屏障,仿佛一只巨大的茧,将小暖温柔地包裹其中。那件毛呢大衣,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气息,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轻轻地洒在小暖的身上,温暖着她每一寸肌肤,也温暖着她那颗慌乱的心。

“抓紧我。”他俯首时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垂,小暖能清晰感知到他胸腔里稳健的心跳,混着清冽的薄荷香将她严丝合缝地包裹。前排婴儿的啼哭、大学生讨论期末考题的絮语、混着早餐味道的暖风,都被隔绝在这方小小天地之外。

地铁如一条银色的长龙,在轨道上风驰电掣般穿梭许久后,终于稳稳地停靠在火车站的站台。

车门缓缓开启,汹涌的人流如同决堤的潮水,裹挟着喧嚣与匆忙,朝着出口处奔涌而去。陈奕辰和小暖也顺着这股人流,脚步匆匆地迈出了地铁车厢。

待小暖在站台上站定,双脚稳稳地踩在那坚实的地面上,陈奕辰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他急忙凑近小暖,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仔细地打量着小暖全身,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生怕她在刚刚拥挤的车厢里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碰撞或挤压。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中透着紧张与心疼,仿佛小暖是他最珍贵的宝贝,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还好吧?”陈奕辰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如同冬日里的暖风,轻轻拂过小暖的耳畔。那话语里,满是藏不住的关切与在意。

小暖抬起头,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明媚而又动人。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我很好呀,放心吧学长,我哪有那么娇弱,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那清脆的笑声,在站台的喧嚣中显得格外悦耳,仿佛能驱散这冬日的寒冷。

这时,小暖不经意间低头,发现陈奕辰白衬衫的领口不规整地向外翻着,衣领边缘还有些微微的褶皱,像是被揉皱的花瓣,显得有些凌乱。她猜想,这定是刚刚在车厢里人挤人,混乱之中不小心弄成的。

小暖的心中泛起一丝温柔,她轻轻伸出手,那双手白皙而又纤细,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柳枝,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缓缓靠近陈奕辰的衣领。她的指尖轻轻触碰到那柔软的衬衫布料,仿佛触碰到了陈奕辰那颗炽热而又紧张的心。她动作轻柔地抚平衣领上的褶皱,将领口仔细地整理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尽的温柔与细腻。

这一亲密的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在陈奕辰的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陈奕辰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内心的紧张与激动。此时的他,大脑一片空白,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直直地盯着小暖,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小暖也察觉到了陈奕辰那炽热而又专注的目光,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如同天边绚丽的晚霞。她羞涩地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那笑容里满是少女的娇羞与甜蜜。她不敢直视陈奕辰此时的眼眸,仿佛那眼眸中藏着一片深邃的海洋,会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都与他们无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交织成一曲美妙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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