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统随意聊天,殊不知他们对话如同巨石,在朝中溅起层层浪花。
一个时辰不到。
众大臣们望向李轶目光,从女子为官的不屑到震惊,现在充满敬仰。
“北望,你家女儿怎么被统神使选中?”
关系要好的武将,偷偷拉着李北望蛐蛐,也想统神使选中,可不可以进行战场推演,减少兵卒伤亡。
李北望摇摇头,应付不断问话的人,忧心忡忡,女儿心声一事,未必是好事。
他想提醒李轶谨言慎行,又被统神使施法禁言,害怕朝中有人对李轶不利,发现大多数能听见的臣子,皆是精忠报国的老伙计。
一些他看不上的奸佞之徒,毫无反应。
以此,他明白,李轶心声有选择性,加上观察到皇帝有意无意袒护李轶,他掉在嗓子眼的心,才好不容易放下。
【本想设局截住林锦书发配岭南,利用他与方相国相认,牵引出科举舞弊案。】
【方相国想要解除林锦书莫须有的罪行,必会扯出一大堆事,为了他儿子,他会扳倒一切不利的事。】
【首当其冲的便是王太师,帮贾进顶替了林锦书的殿试资格。】
【但现在看来,方相国和王太师利益纠葛太深,方相国京城中的妻子又是王太师义女,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局,方念深陷害林锦书,方相国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方相国忍不住反驳,喉咙卡住,他紧蹙眉头,他一点不知情!
见方相国要死的模样抓她,李轶瞬间二连跳,想讹我?
她站的远远,气愤看着方相国:
【可恶,剧情里明明写方相国深爱亡妻,上帝视角也被骗,我再也不相信男人。】
【被戴绿帽子,他肯定故作不知,为了保住地位,帮方念森掩盖罪行,方世美万一杀子,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又看眼苏宝然,下定决心:【先手已废,后局再谋。】
【林锦书必须收为己用,先放大长公主府当男宠,等沈君鹤殉国,当沈姨重整旗鼓的助力。】
【到时候皇位就是然子的了,他当万岁爷,我当九千岁,我俩都有光明的未来,不用牛马的五点钟上朝了,想几点就几点……】
“哎……呀呀!”
皇帝听的下去,温国公顶不住了,紧紧捂住胸口,大幅度喘气,打断李轶设想下去。
旁边人配合他演戏,关切询问身体状况。
温国公把手放成拨浪鼓,疯狂摇摆:“没事。”
试图引起皇帝注意他手势。
众大臣屏住气,下意识齐齐瞟向皇帝,发现皇帝面不改色。
这都不杀,看来李家这位小姐在皇帝心中地位不低。
沈君鹤睨到苏宝然身上,无他,并没有怀疑温国公府有谋逆心思。
他只是心中不平,李轶宁愿辅佐草包,也不愿多了解他。
而李北望腿部发软,左右双臂幸有两位武将搀扶,勉强站住。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彻底死了。
满门抄斩无所谓了,九族还有机会保住吗?
闻心声,方相国疲惫不堪的眼神亮了亮,他还有一个龙凤胎儿子,今年来参过科举,莫名卷入舞弊案,李轶本想光明正大救人,却误解他,导致她想把他儿子卷入另一场纷争里。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妻儿们陷入旋涡。
方相国演戏道:“陛下,若臣孽子罔顾国法,请依国法处置,臣愧对先帝陛下殊遇,一切惩处臣认,只求看在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分子上。”
“容臣回乡一次,悼念亡妻,哪怕流放千里臣也认。”
说一大段,装模作样。
李轶不信:【装的。】
“方相国每年会派人去寻找亡妻,二十年从未断绝。”
苏宝然偷偷蠕动过来,小声和她说。
李轶也偷偷挪过去,不动嘴巴用气声骂:“放他妈屁,派瞎子吗。”
“听忠毅侯家那小子说,找亡妻的事,前两年是方相国派人,后来新婚,这事方王氏主动包揽,和忠毅侯交给周去明寻他一般,全有脑疾。”
“找的到才怪!”
苏宝然嫌弃瞥了眼方相国,眉飞色舞和李轶眼神交流,两人骂的很脏。
找糟糠旧妻交给贵门新妻,找真太子交给狸猫。
李轶无语。
【世界是一本令人无语的洋柿子小说】
不过峰回路转,方苍苍没有脱离剧情,对亡妻情深不假,李轶再次看到曙光:
【原计划能够实施,然子对不起了,必须放林锦书到沈君鹤面前,不过,你放心,以他的眼光,定会错失千里马,我们还有机会。】
她肯定地拍拍苏宝然肩膀。
苏宝然呵呵一笑。
困在皇宫当皇帝,狗都不当,他也要当九千岁,不用批奏折还有自由,进可攻退可守。
闻言,沈君鹤勾起嘴角,眸中闪过一丝快意,扬眉吐气。
他偏当伯乐,进了他马场的千里马,谁也别想跑,尤其是她。
轮到李北望无病呻吟,试图打断李轶大逆不道的想法。
李轶看过去。
【忘了我爹了,以后愿跟随我俩封他一个国公,不愿辞官还乡。】
李北望心猛然一跳,忘了爹吧,爹不该咳嗽让你记起来。
“准。”
沈君鹤垂目喝茶,看不清神情,不知话对谁说。
方相国再次拜谢。
回过神来,李轶觉得机会参半,四天的时间,只能豪赌。
四天,她百分百解决不了科举舞弊案,沈君鹤又讲究权衡之道,解决时间短则一月,多则三月。
限时抹杀任务等不了。
唯有责任转移,过渡给一个比她时间还紧迫的人去办。
李轶思索大致行动可能导致的最终后果:
【偷爹的千里良驹闪电,拦截林锦书发配岭南,赶在剧情杀,林锦书得疟疾前救下来,林花阴便没有理由杀进京,然子活下来的胜算便多一份。】
这些年看古代话本,常常幻想好友去世,把悲剧人物代入苏宝然,哭的稀里哗啦,真成为现实,李轶万分不能接受。
吾友虽贱其寿胜龟。
她一定要救下苏宝然。
苏宝然叹气。
活下来?
林花阴杀进京和他啥关系?
他已经放弃思考,望着李轶单手放鼻尖的动作,仿佛遇到进退两难的问题,他眸中满满信任。
苏宝然知道,李轶向来缺德,爱坑他,但遇到危险也会舍命救他。
有一次,喊他大侠的丑小孩,向他求救,说临安王世子强抢民女,抢了丑小孩姐姐,他望着那双灰扑扑的脸,鬼使神差接下了得罪人的事。
可救人,他没有头绪,李轶提议他牺牲点清白,男扮女装,先找到窝点,再救人。
来到窝点,他被人发现并拆穿,下人们不认识他,抄起家伙打人,李轶拔腿就跑,不带一丝犹豫,他跑的慢,发现对方其实打算杀人灭口,李轶又回头救他,替他挨上好几棍,吐出大口血,动静闹大,官差来了,他们才得救。
然后李轶又卖他,叫他世子,说她是丫鬟,需回府禀告国公爷。
官差信了,只抓他一个人,关进大理寺。
吾友虽损亦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