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和警告离开,破败的土屋里只剩下林晚和怀中那株冰冷刺骨的天池寒莲。
劫后余生的心悸尚未平复,脚踝的剧痛和顾淮安最后那冰冷审视的眼神,如同双重枷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但怀中寒莲散发出的清冽莲香和颈间玉佩持续传来的微弱温热,又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点燃了她心中那簇名为“归元引”的希望之火。
不能等!寒莲离了根须,又在激战中受到震荡,必须尽快处理!否则这得来不易的“天池寒莲之露”恐怕会消散!
林晚强撑着精神,拖着伤腿挪到角落。她意念沉入空间,将寒莲小心翼翼地送入那片氤氲着白雾的灵泉边。空间柔和的光线下,寒莲玉白色的叶片和淡青色的花苞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清冽的香气与灵泉的甘甜气息奇异地交融。
《林氏针经》上关于“天池寒莲之露”的记载浮现在脑海:“……花苞初绽,晨露未晞之时,以玉刀引之,纳于寒玉之器,方保其灵性不失……”
晨露未晞?林晚看向那紧紧闭合的花苞。这花苞……何时能开?
就在她念头闪过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寒莲扎根的那一小块岩石,接触到灵泉潭边湿润的青石板,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生机!那三片玉白色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脉络中流淌着莹莹微光!最中心那淡青色的花苞,也轻轻颤动了一下,顶端极其细微地裂开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一股比之前浓郁了数倍不止、精纯到极致的清冽莲香,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同时,一丝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晨曦薄雾般的淡青色雾气,正从那花苞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是寒莲之露!它在灵泉的滋养下,正在加速凝结!
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不敢怠慢,立刻用意念从空间药柜里取出一把小巧的、非金非玉、材质温润、边缘极其锋利的薄刃小刀(这是空间里原有的工具,不知是何材质,但绝对符合“玉刀”的描述),又取出一个同样材质、内壁光滑的浅口小玉碟。
她屏住呼吸,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将小玉碟稳稳地放在花苞下方,然后,用那薄刃小刀极其轻柔、极其精准地,沿着花苞顶端那道细微的裂缝,小心翼翼地刮过。
刀锋过处,一滴、两滴……晶莹剔透、如同液态翡翠般的露珠,带着沁人心脾的寒意和浓郁的莲香,缓缓滚落,滴入下方的小玉碟中!
露珠只有寥寥数滴,加起来不过黄豆大小,却散发着惊人的灵性和寒意!玉碟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着万年玄冰!
成了!天池寒莲之露!
林晚小心翼翼地将玉碟托在掌心,感受着那精纯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有了它,“归元引”三大主药之一便到手了!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但绝对够用!
她不敢耽搁,立刻用意念将玉碟封存好,单独存放在空间药柜一个最上层、温度最低的抽屉里。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脚踝的剧痛、精神的高度紧张、一夜的生死搏杀,让她几乎虚脱。
她退出空间,靠在冰冷的土炕上,灌了几大口灵泉水。清凉的泉水迅速补充着消耗的体力,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顾淮安……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寒潭?是跟踪她?还是……另有所图?那句“救你是任务”又是什么意思?
疑问如同藤蔓缠绕心头。但此刻,林晚没有精力深究。当务之急是养好伤,然后……想办法验证这“寒莲之露”的效果!同时,空间里那株百年野山参的“精魄”,也必须尽快想办法沟通!
林晚在家养伤的几天,家属院的气氛有些微妙。她那天被顾淮安抱回来的狼狈模样,还有她怀里那株奇异的“冰雕”植物,都成了邻居们私下议论的话题。加上之前苏雪柔下毒被抓、林晚“神针”救人的事迹,林晚在这小小的家属院,已然成了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物。
顾淮安自那晚离开后,便再未出现。但林晚发现,每天清晨,她门口总会多出一小捆新鲜的蔬菜,或者一小袋粗粮。无声的供给,维持着表面的契约关系。
这天上午,林晚的脚踝在灵泉水和药膏的双重作用下,已经消肿大半,勉强可以缓慢走动。她正坐在炕桌边,试图攻克一道复杂的有机化学合成题(为了理解药材反应),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喊和纷乱的脚步声!
“顾家媳妇!救命啊!快救救我家老张!”
是赵大娘!声音凄厉绝望,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林晚心头一紧!张政委?!她立刻放下笔,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
只见赵大娘被两个邻居搀扶着,哭得几乎昏厥。而她身后,两个战士用临时扎成的担架抬着一个人!正是张政委!他脸色灰败,嘴唇青紫,双眼紧闭,胸口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声!情况比上次哮喘发作合并心衰时,看起来更加凶险!
“怎么回事?!”林晚急声问道。
“不知道啊!”一个战士带着哭腔,“政委他……他上午还好好的,在办公室看文件,突然就……就这样了!捂着心口就倒下了!卫生员看了……说……说情况很不好,让……让赶紧送县医院!可……可这路上……” 他看着张政委那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急得满头大汗。
“来不及了!”林晚当机立断!张政委这明显是急性心梗爆发!随时可能心脏骤停!别说去几十里外的县医院,就是去卫生所都来不及!
“抬进来!快!”林晚拉开房门,指挥战士将担架抬进屋里,放在冰冷的泥地上。她迅速蹲下身,三指搭上张政委的手腕。
脉搏微弱、急促、紊乱欲绝!如同风中残烛!颈动脉搏动同样快而无力!再看他灰败的面色和唇色……心脉淤塞,生机将绝!
“都出去!关上门!别让人进来打扰!”林晚厉声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剑!
赵大娘和两个战士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张政委艰难的喘息声。
林晚毫不犹豫地打开针囊!这一次,她抽出的不是普通的银针,而是三根最长、最粗、闪烁着内敛寒芒的特制毫针!针尖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有流光转动!
她深吸一口气,精神力高度集中!双手快如闪电!
第一针!直刺心尖!膻中穴!针入三分!
第二针!斜刺心俞穴!位于背部,针透衣而刺!针入一寸!
第三针!深刺内关穴!针入一寸半!捻转泻法!
三针落下,林晚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调动了全部的精神力,引导着空间灵泉的生机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强行刺激张政委几近枯竭的心脉!针尖所过之处,细微的内劲震荡,试图强行疏通那致命的淤塞!
然而,张政委的身体只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加艰难,脸色却更加灰败!效果微乎其微!心脉淤塞得太重了!如同被彻底堵死的河道!普通的针灸和内劲,根本无法撼动!
怎么办?!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
不!还有希望!
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天池寒莲之露!《林氏针经》上记载,寒莲之露蕴含极寒生机,有涤荡沉疴、疏通淤塞之效!尤其对心脉之损有奇效!虽然未经实践,但此刻……是唯一的希望!
林晚眼神一厉!意念瞬间沉入空间!那盛放着几滴翡翠般露珠的小玉碟出现在她手中!入手冰寒刺骨!
她毫不犹豫地用薄刃小刀极其小心地挑起一滴!只有一滴!绿豆大小,却散发着惊人的寒意和精纯生机!
她屏住呼吸,左手捏开张政委紧闭的牙关,右手快如闪电般,将那一滴寒莲之露精准地滴入他的舌根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