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狠狠的一巴掌,扇红白嫩的小脸,也扇醒了明岚混沌的意识。
一只肥厚的手掌呼啸着扇来。
明岚正要闪开,虚软的身体无力地晃了晃。
拇指快速抚过右手腕处的小红痣,口红般大的黑色的棍子凭空出现在她掌心。
明岚右手轻扬,迷你电棍棒对上胖女人的手掌。
“啊——”
一声尖叫,两百斤的胖女人抽搐几下,头发竖起,呯然倒地。
这变故吓到了屋里的两人。
一个中年发福但健康的男人,一个约有一百六十斤的年轻女人。
明岚的视线缓缓扫过这间房子,正中央挂着一个主席头像,旁边挂着一个大日历,上面一个大大的1982。
三房两厅的屋子里,厨房外面放着一个大斗柜,柜上放着铝质烧水壶,铁壳牡丹花热水瓶……
“明岚,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妈!”
女人尖锐的声音,随之而来,还有那有三个她大的身影。
这体重,扑过来,能压死她!
明岚慢悠悠地抬手,利落一挥。
曾雪珠浑身闪过电流,抖了几下,跌倒在地上,惊恐地盯着明岚,“怪物,你是怪物!”
竟没晕?
明岚低头一看,哦,这次只按了第一档。
曾耀祖是见过世面的,脸色微变,“你哪里偷的电棍棒!”
明岚扶着墙站了起来,电棍棒在她指间灵巧地转动,漫不经心按下开关,蓝色电光在指间翻腾,看得曾耀祖心惊胆颤。
他放缓声音哄着,“小岚,你手里的东西太危险,你放先下来。”
明岚只懒洋洋地瞄了他一眼,把长袖挽起,露出手臂上那大大小小的疤痕,有藤条抽的,有皮条抽的,深深浅浅,最为明显的,便是两个烟头烫出来的伤疤。
曾耀祖看得右眼皮直跳,缓慢靠近,“小岚,你做什么?你受了委屈就告诉伯父,伯父会为你做主的,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明岚手中的电棍棒指向他,笑得倦懒,“来,你再靠近点。”
这漫不经心的话,却藏着极致的危险。
曾耀祖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侄女,一阵恍惚,脚步停了。
一股莫名的胆怯从心底弥漫。
这侄女,莫不是被他们逼疯了?
曾耀祖咽了咽口唾沫,劝道:“雪珠她只是太喜欢你的未婚夫,才想跟你商量一下让婚事。你不肯,那就算了,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商量商量,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说完,仔细打量着明岚的脸色。
然而,以前这个软弱沉默的侄女,就像变了个人的似的,脸上不见一丝紧张害怕。
明明那么矮,瘦削的身体一吹就倒,此时薄薄的眼皮轻轻一掀,却有种藐视渣滓的气势,看得曾耀祖一阵心慌。
“你的商量,就是给荆泽琛下药?被我打翻了药碗,就对我拳打脚踢。”明岚微喘了口气,笑得凉薄而平静。
只是脚步不停,一步步往门口挪。
这身体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小,今天之前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饿得头晕眼花。
她得先走出这道门,否则还没等她缓过来,就要被曾耀祖拿下。
上一世,荆泽琛上门谈他们长辈订下的婚事,堂妹曾雪珠一眼看上她的未婚夫,伙同伯母杨桂芝给荆泽琛下药,原主当着荆泽琛的面装作不小心打碎那碗药。
当时,荆泽琛因紧急任务离开,约定好三天后再来下聘带走她。
没想到他一走,计谋失败的杨桂芝就将原主打得奄奄一息。
为了抢走她的婚事,当晚,杨桂芝叫她娘家小混混小侄子夜里来玷污原主,想要装成是她不安于室偷汉子,从而把婚事转嫁给曾雪珠,却没想到曾耀祖早就觊觎原主,直接自己上场,原主在挣扎中撞到头死了。
眼前这人,是凶手,是禽兽。
“小岚,你伯母下手确实是重了点,晚点我教训她!”曾耀祖还在哄骗明岚。
曾雪珠却像尖叫鸡一样叫起来,“爸,她要逃走!你快抓住她!”
曾耀祖面色一凛,此时明岚的手已经抓住门栓。
曾耀祖心头惊惧一跳,猛然扑过去。
明岚抽出门栓,大门打开,曾耀祖这一扑就扑到走廊上,惊到了门口正在做饭的丁丹红,吓得她手里的高压锅盖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哐锵声。
丁丹红捂着受惊的胸口,怒问,“曾副厂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岚扶着门踉跄走了出来,跌倒在丁丹红脚边,抓住她的裤腿,“丁婶子,救我,我伯父饿了我两天,现在还要打死我。”
可怜兮兮的声音。
丁丹红还没看清她的脸,就被她手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疤痕震惊了。
“我的天啊!曾副厂长,你这是要把人打死啊!”
丁丹红忙扶起明岚,见曾耀祖气势汹汹要过来抢人的样子,吓得尖叫,“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一声呼,百家应。
筒子楼就是这么方便,群众就是这么热心。
不过一会,呼呼啦啦,噼里啪啦,这一层的婶子叔伯手里拿着扫帚扁担锅盖,全都跑了过来,还能看到上下楼层的人脚步生风地这里跑。
“谁?是谁敢来我们筒子楼搞事!”
“对,丁婶,你快说,是谁要杀人啦?”
“敢来我们家属院惹事,我们弄死他个杂碎!”
丁丹红手一指,指向曾耀祖,“是他,他要打死他家侄女!”
这不是钢铁厂的副厂长吗?
怎么可能要杀人!
再一看。
那藏在丁丹红身后的瘦小姑娘,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瘦得皮包骨的小姑娘一头及耳短发,脸都瘦脱相了,脸颊凹陷,两条瘦小双臂布满青紫淤痕,身上的衣服空落落地挂在身上,看着就可怜。
“大家误会了,误会了,小岚她自从爸妈去世,精神就不太正常。这是她精神失常的时候自己弄的。丁同志,你怎么能随口污蔑我!”
曾耀祖忙解释,他长着一张正派的方脸,又是钢铁厂的副厂长,众人都下意识相信他的话,狐疑地看着丁丹红。
丁丹红被误会,哪受得了,当即跳起来,“放屁!刚刚他那般凶神恶煞地扑过来,人小姑娘都在那喊救命了!还说,被饿了两天!”
此时,明岚惨白着脸,趴在地上,双目无神,朝众人伸出手,“我好饿,可以给我点吃的吗?”
这可怜难民的模样,看得众邻居心肝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