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菊英来乔二婶家的时候,正好是大队下午上工的时候,乔二婶家又在村口,去田里地里都要路过。
又因为乔二婶的女婿是公社主任,好多村民路过的时候都会来打声招呼。
现在是堵在乔二婶家门口的村民们,招呼没打上,全都听到了马兰花说秦家老二秦牧野配不上袁玉珠,是因为他那里支棱不起来了。
“天呐!支棱不起来了?秦老二?不会吧?那么高又壮的汉子,明明是怎么看怎么支棱的啊!”
“嗐,这不是受伤了嘛,想支棱也没办法啊!”
“怪不得每次问他在部队受伤伤着哪里了,他都不吭声,还每次去河里洗澡都要避着我们!”
“那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小伙啊!”
“我说怎么啥姑娘他都看不上呢,感情是看上了也没办法,也算是他有良心,不支棱也不耽误人家姑娘!”
“是啊!秦家老二虽然不支棱了,但心肠还是好的!”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就秦牧野支棱不支棱之事,是讨论的热火朝天,明显是都相信了马兰花的话。
杨菊英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帮老二说句不和袁玉珠相看的话,就成了老二不娶袁玉珠是因为他不能支棱了。
虽然她一直都不怎么看和自己不亲的老二顺眼,但到底事关男人和老秦家的颜面啊!
她双眼喷火的看向马兰花,想杀她的心都有,“大马脸,放你娘的狗屁!你全家上下连带祖宗十八代不支棱,我家老二都支棱!”
马兰花把最后一颗瓜子磕了之后,叉腰冲杨菊英怼了回去,“你娘才放狗屁呢!我家老大老三娃都生了,怎么就不支棱了?
老二蹲局子也是因为耍流氓,会对姑娘耍流氓也就证明他支棱,你家老二拿什么证明他支棱?”
马兰花这会子可开心得意了,凭什么袁玉珠条件那么好的姑娘都要看上秦老二,她就是要秦老二和自己的老二一样,娶不上媳妇。
甚至还要秦老二矮自家老二一头,毕竟男人不支棱,是在狗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的事儿。
杨菊英见她一脸的幸灾乐祸,更是怒火重重,“你这个脏心烂肺的老虔货,自己儿子烂在粪坑里还想拉别人下去,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马兰花见她撸起袖子扑过来,早有准备。
她转身就朝乔家大门外跑了去,还边跑边高声喊道:“你冲我发什么火啊!又不是我让你家老二受伤不能支棱的!
再说了,你家老二要是行,你让他扒了裤子给大家看看,证明他没有不支棱不就行了,他不扒那就说明他就是没办法支棱了!”
听到她还拱火让老二扒了裤子自己作证明,杨菊英更火大了。
她抄起乔家放在院子的斧头就杀了出去,“大马脸,今天老娘要不撕烂你的马嘴,把你全身上下的马骨头都拆了,老娘跟你姓!”
杨菊英叫得格外大声,还全身杀气腾腾的,谁料,迈门槛的时候,乔家隔壁养的几条土狗,因为她手持凶器又浑身都是杀气,大叫着朝她蹿了过来。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杨菊英这辈子是不怕人不怕鬼,独独就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怕死了狗。
她被围着她狂吠的狗狗们吓得是连蹦带跳连嗷带叫,“走开!都走开!”
跳着跳着,一个重心不稳再加上脚下一崴,扑通一声,摔在了乔家门口的台阶上。
马兰花见她竟然自己把自己给摔了,乐得哈哈大笑:“就你这个自己能把自己吓摔的蠢货,还想撕老娘的嘴,下辈子吧!”
她笑得开心,但周围的村民觉得不对劲。
杨菊英咋摔了半天都没动静呢?
不动弹也没叫唤。
有大胆的村民凑上前看。
这一看,天老爷!
杨菊英摔倒的后脑勺下,一地的鲜血……
杨菊英这一摔,不止把秦家人吓坏了,整个向阳大队都跟着吓坏了。
不为别的,她要是摔出个好歹来,养猪的人就得换,换了人猪不长膘,今年就领不到多少猪肉,年就难过。
于是,所有能帮上忙的人,都一哄而上搭把手帮起了忙。
杨菊英是下午抬回秦家的,后脑勺上的血是傍晚彻底止住的,村里的大夫说明天早上应该能醒。
听到能醒,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赶在各家吃晚饭前都回去了。
杨菊英半夜就醒了,但醒后的她有点可怕。
脑袋缠满白色纱布的她,先是像游魂一样,游进了老大秦牧海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一家四口,杨菊英眼前闪过一个场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老不死的衣裳全都扒了啊!”
站在房门口的王月娥双手交叉胸前,冲站在床边的三个男人厉声怒喝。
这三个男人,一个是她眼里忠厚老实的好大儿秦牧海,一个是她乖巧懂事的好大孙大壮,还有一个是她那个嘴甜总嚷着要给她捏腿的宝贝小孙子牛牛。
二十年后的他们都变了模样,秦牧海虽鬓边有了些斑白,但依旧人高马大,精气神十足,两个孙子也都成年了,块头一个比一个大。
她也变了模样,不止满头白发不再健康泼辣,还满身病痛,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很快,她身上的衣裳被他们父子三个扒了个精光,外面白雪皑皑,呵气成霜,她冷得全身颤抖,蜷缩成一团。
她哭着哀求道:“大海啊!妈没钱,真的没钱了,妈疼,冷,你能把妈送去医院吗?当妈求你们了,咳咳……”
“啪——”
哀求的话还没说完,秦牧海就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你怎么可能会没钱?老二那么孝顺,死前肯定把所有钱都给你了,我们也不要多的,就要个大壮和牛牛结婚的彩礼和两套京市的房子再加两辆宝马,你不是说你最疼的就是他们么?既然疼就把钱都拿出来!”
“老不死的,你给还是不给?不给我掐死你,你信不信!”
伸手掐住她脖子的是牛牛,他用力到面目狰狞,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活像索命的恶鬼,哪里还有幼时乖甜的模样。
随后大壮也扑了上来,按住她腰腹间才动手术没多久的伤口,恶狠狠地道:“老不死的,赶紧说钱藏在哪了!难道你真想让老秦家断了香火,当老秦家的罪人?”
王月娥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想要翻个身,就看到站在床头,像个游魂一样,冷目森森盯着他们全家的杨菊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