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二字总会被人赋予不一样的含义和感情。
温鹤卿愣了下,两颊升起淡淡红晕接过:“多谢。”
“我们都是朋友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宋今棠指着梨花,嗓音清亮道:“蕴玉,你和梨花真的很像。”
“和我像?”温鹤卿听到她唤“蕴玉”,一颗心砰砰直跳,微微失神:“像……吗?”
世人皆不喜梨花。
因为“梨”与“离”同音,寓意不好。
他虽不讨厌,但也谈不上多喜欢。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亦或者是头次有人送花给他,他难得仔细的看了两眼纯白花瓣。
尔后望着女子白净稠丽面容,语调温和问:“你为何这么说?”
宋今棠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笑意。
目光自洁白的梨花上转凝望向他,眼中似有细碎星光闪烁:“因为梨花象征纯洁与高雅,在我看来,你清雅正直,若要用一样事物来作喻,必然是梨花无疑。”
她一双手负在身后,歪着脑袋:“还有,梨白若雪,清皎出尘……”
“蕴玉,你穿白衣时也和梨花一样好看呢。”
她声音很轻,却咬字清晰,一字不落进了温鹤卿耳中。
对上她一双干净透亮的眼睛,他呼吸凝了凝。
一颗心,乱了。
就连手中的梨花……
都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蕴玉,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她面露期盼的注视他。
许是她目光太过直白,温鹤卿总有种自己一丝不挂站在她面前的错觉。
握着梨花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他容雅面上升起淡淡潮红,应声:“喜、喜欢的。”
“收了我的梨花,你以后可就不能收别人的梨花了。”宋今棠轻轻柔柔的话穿过他耳膜,动听极了。
温鹤卿紧了紧握梨花力道,喉结滚动对上她视线,声音微哑问:“为何?”
“因为一人一生只能收一个人的梨花啊。”女子巧笑倩兮:“你收了我的,自然就不能收别人的了。”
风顺窗而入。
她一身素雅白裙随之而舞。
温鹤卿目光情不自禁被她牵引。
脑中不断回荡她的话。
一人一生只能收一个人的梨花……
就好似在说。
她此生就认定了他一人一般。
这个念头在脑海掠过,他脸也在不知不觉中滚烫异常。
“柳姑娘,我……”手中花成了烫手山芋,他急的想还给她。
宋今棠看出了他心思,步子后退,故作不悦的说:“蕴玉,梨花一旦赠出,再还给对方可就不吉利了。”
温鹤卿微蹙眉。
他为何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宋今棠瞧他信以为真模样,掩唇一笑:“傻子,你莫不是真信了?”
温鹤卿怔了怔。
甫一反应过来她是在唬他。
关键是,他还信了。
尴尬的清咳一声,他涨红着脸转移话题:“醒面还要一会儿功夫,我……”他一时无措,注意到手中梨花,忙道:“我去找花瓶将花插好。”
说罢,他逃也似的出了厨房。
宋今棠跟出去时,他已消失不见。
她眸色暗了暗,唇角扬起一抹得逞弧度。
梨花纯情。
温鹤卿和它还真是像。
这花,她算是送对人了。
正想着,院门口传来声音。
“有人在吗?我来送米。”
扫地的齐安闻声放下扫帚,走到院门口:“是你啊,先前你来送过几次饭,我记得你,把米给我吧。”
一道妇人讨好的声音挤进院中:“小公子,你不是一直让我做好饭菜送来吗?这怎么突然决定亲自动手了?”
齐安拎着米,随口回道:“自己做饭方便些,也省得再麻烦大娘你们了。”
“这怎么能算麻——”
张翠兰话说一半,余光忽的扫到厨房门口的宋今棠,身形怔住。
周望山疑惑的顺着她视线看去,霎时双眼放大:“溶梨,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们认识?”齐安回头看了眼宋今棠,讶异道。
“认识认识,我们打小就认识。”周望山连连点头,向宋今棠走去:“来的路上我们还遇见了呢,没想到都是来这儿,真是巧了。”
他无视张翠兰吃人眼神,拉着宋今棠到一旁,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溶梨,路上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代我娘向你道歉。”
他靠的太近,独属于成年男子身上的雄浑气息扑面而来。
宋今棠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身子向后退了两步,不自然的别过脸道:“事都过去了,你娘既不喜欢我,你我以后保持距离为好。”
她这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周望山便是再迟钝也该明白她的意思。
不待他说话,她转身要回厨房。
周望山不舍的喊住她:“溶梨……”
张翠兰上前拽住他,愤愤道:“蠢货!还看不出来吗?人家眼光高着呢,哪看得上你这个泥腿子,你还不识好歹凑上去干什么?”
周望山一直都是好脾性。
从小到大对他娘的话也几乎是百依百顺。
唯独在柳小丫这事上是个犟的。
但凡张翠兰说她一句不好,他都会据理力争,甚至不惜忤逆张翠兰。
他愤懑的抽回自己的手,音量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度:“娘,溶梨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别再乱说了!”
他虽是个粗人,可也懂女子名声有多重要。
在他心中柳小丫一直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一句坏话。
张翠兰恨铁不成钢揪住他耳朵。
一副泼妇骂街模样:“好你个混小子,老娘养了你这么些年,你现在为了一个野丫头敢对老娘大喊大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娘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拧耳朵,还是当着自己喜欢女子的面,周望山难堪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疼疼疼,娘,你快松手,别让人看了闹笑话。”
“知道还气老娘,没心肝的东西!”张翠兰啐了一口松开:“你以为你经常去柳家那老太婆那儿老娘不知道吗?”
“你安的什么心老娘一清二楚!”
“谁都可以进周家的门,唯独柳小丫你想都别想!”
这话,无疑是彻底绝了周望山念想。
“娘……”
“够了,米也送到了,跟老娘回去!”不容他拒绝,张翠兰拽着他胳膊往外走。
周望山深知他娘性子,要是他再多说两句,她定然要吵的不可开交。
为了男子的尊严和面子,他只能任她拉着不情不愿离开。
直到两人身影完全消失在竹林石板路尽头。
找瓷瓶将梨花放好的温鹤卿出了房间。
望着两人离开方向,他眸色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