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霜对气味很敏感,顾砚北身上的女士香水与唐恬恬的如出一辙。
她再迟钝也听出唐恬恬话中的挑衅,今晚顾砚北和唐恬恬一起。
在他们分居的五年里,每一个喝醉的夜晚,他都让唐恬恬陪着,让唐恬恬喂他喝醒酒汤?第二天再一起醒来手牵手去上班吗?
心口的裂缝越来越大,凉风一阵阵往里灌,她如坠冰窟,手脚发凉。
她僵硬接过外卖,身子挡在门口,丝毫没有邀请唐恬恬进屋的意思,“免了我煮醒酒汤的麻烦,夜深了,唐小姐先回去吧,我老公我会照顾。”
宋泠霜特意强调了“老公”两个字。
唐恬恬笑得明媚的脸上忽而有了一丝皲裂,狐系狭长的眼睛闪过狠厉,宋泠霜这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没想到乖顺如小猫的宋泠霜也会有伸开爪子挠人的一天,她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她与顾砚北早有婚约,又是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要不是宋泠霜不知廉耻横插一脚,搅黄了这件婚事,她早就是顾太太。
她恨死了宋泠霜,长长指甲嵌进了掌心,细微的疼意从掌心传来。
在她走神的瞬间,宋泠霜已经关上了门,门差点撞在她的鼻子上,唐恬恬气得脸色发青。
“等着吧,宋泠霜,我迟早会是顾太太。”
顾砚北喝完醒酒汤后就一直仰躺在沙发上,宋泠霜怕他睡在沙发上会着凉,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半搀扶着他回主卧。
他很高,快一米九的身高,全身的重量压在她的肩上,犹如泰山压顶,他灼热的鼻息碰在她的雪颈上,她的眼睫颤了颤,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数得清顾砚北又浓又密的眼睫毛,她心扑通扑通地跳, 脸上倏忽发烫。
主卧是指纹锁,宋泠霜抓起顾砚北的大拇指,放在感应器上,门嘀一声就开了。
顾砚北的手大而温暖,拇指上有一层薄茧,粗粝的触感擦过她娇嫩的肌肤,她雪白的脸蛋染成了绯色,整个人也像喝了酒似的,醉醺醺的。
宋泠霜把顾砚北轻轻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粗暴摔到床上,顾砚北把她压在身下,胸口一凉,他的吻如暴风雨一样落在她身上,雪地上开出一朵朵娇艳的红梅。
她被撩拨得受不住,开始主动回应他。
温热的泉水从她身上漫过,她热得快要融化了。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跃上了云端,周围一切都静止了,她只听见自己鼓跳如雷的心跳声,心田沁出甜蜜的汁液。
激情的缠绵过后,宋泠霜忍不住凑上去啄吻着顾砚北色泽丰润的嘴唇。
顾砚北嘴边漏出一句呓语,“恬恬。”
犹如晴天霹雳!
宋泠霜似乎被劈傻了,大脑空白一片,浑身血液凝固了,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苍白如纸。
咚一声,黑暗中蓝色的荧光亮起,宋泠霜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砚北,听说那女人去找你了,做好措施,别又搞出一个孩子,到时候真甩不掉。】
她拿错手机了,这是顾砚北的手机,信息是他好友陆廷洲发来的,她熄灭了手机屏幕,忍着腰间的酸痛,从床上爬起来,哆嗦着套上衣服,手抖得太厉害,她扣了几次才扣好衣服,逃似的离开了顾砚北的房间。
早该想到的,顾砚北平日根本就不会碰她,即便是躺在一张床上,也是一人盖一张被子,中间放个枕头当做三八线,泾渭分明。
他喝醉了,错把她当成了唐恬恬,可怜她身心都搭进去了,依然换不到他的一点怜惜。
她的心好痛好痛,吃了几片止疼药,心口的疼痛丝毫没有缓解。
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吵醒儿子,泪水流进了嘴巴,又咸又苦。
身旁的顾煜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的腰,肉乎乎的小脸贴在她的背上,滚烫热辣,她冷却的身子逐渐回温,支离破碎的心脏被一点点黏合了。
她还有小煜,为了给小煜一个完整的家,她要坚强一点。
第二天宋泠霜六点就起来做早餐,两只眼睛肿成核桃,她一边用冰袋敷眼睛,一边煮早餐。
顾煜也起了个大早,洗漱干净就坐在餐桌前等顾砚北起来。
顾砚北一身铁灰色西装,裤腿笔直得连褶皱也没有,周身气质冷厉清贵,脸上表情冷淡疏离。
顾煜从椅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上前抱住顾砚北的大腿,像撒欢的小马驹,“爸爸。”
他太久没见到爸爸了,非常想念他,每次看到公园里一家三口在散步,他都好羡慕。
顾砚北飞快皱了一下眉毛。
宋泠霜从他脸上看出了不耐烦,走上前,蹲下来身子,抱起儿子,嗓音温柔,“小煜,先吃早饭。”
“今天的早餐都是我爱吃的,我爱妈妈。”他在宋泠霜的脸上啵了一口,又仰起头亮晶晶望着顾砚北,“我也爱爸爸哟。”
顾砚北敷衍“嗯”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他正好坐在她的正对面,目光在宋泠霜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抿了抿唇,修长的手指拿起三明治,无名指上空荡荡的。
宋泠霜扫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上面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连洗澡时都没摘下过。
这段不对等的婚姻只有她像一个傻子一样坚持,她一心一意爱着他,顾砚北根本毫不在意。
顾砚北慢条斯理地吃三明治,似乎对昨晚的事情毫无印象。
宋泠霜松了一口气,就让昨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怎么过来了?”
宋泠霜放下筷子,抬眸正好对上顾砚北探究的目光,“今天是小煜生日,你能抽空陪他一天吗?”
他拿着豆浆的手顿了顿,抿了一小口豆浆,毫不留情拒绝,“今天有重要的会议安排。”
顾煜的澄亮的眼睛黯然了。
宋泠霜不忍儿子难过,倔强地坚持,“那晚上一起吃顿饭?”
顾煜双眼紧紧盯着他,连咀嚼的动作都忘了。
他黑沉的眸子幽深,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但宋泠霜知道,对于顾砚北,她们母子俩就像讨厌的苍蝇,他迫不及待想要摆脱。
他轻声回了一个“好”字。
宋泠霜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她揉揉顾煜脑袋,“白天妈妈跟你去玩,爸爸要挣钱养家。”
顾煜乌亮的小脑袋重重点了点,眨巴着纯真的大眼睛,“爸爸晚上早点下班,我想和爸爸一起庆祝吃蛋糕。”
“我尽量不加班。”顾砚北语气冷淡疏离。
顾砚北出门时,正巧碰上了送药的外卖员,外卖员把药递给顾砚北就匆匆去送下一单,看清包装袋上的小票单子后,顾砚北飞快皱了一下眉毛,眸光凉凉看向宋泠霜,低沉的嗓音里满是嘲弄,“事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