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种地也一脸震惊,这么多吃食?
要知道往日他们三房,因为余大山要干重力,才会有一碗清粥喝,宋巧娘是一个窝头加凉白开,而两个孩子则是半个窝头……
还未回过神,余大山再次端着两碗粥拿着两个窝头进来。
宋巧娘目光里满是不安,紧张道,“孩他爹,你拿这么多吃食,娘会生气的。”
余大山丝毫不在意,沉声,“整个家里最我们出力多,吃点吃食怎么了,你快吃吧,有事我顶着。”说完将窝头递给余月。
余月看着清澈见底的苞米茬子粥,冷了梆硬的窝窝头,用手握了握,压不出一个坑。
余月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些真的可以吃饱吗?
‘咕噜噜~’
跑神间,肚子响了起来,抬头看着吃的及香的三人,不再犹豫端起来直接喝下去,吃点总比挨饿的好。
还好,清汤寡水的没味,不是很难吃,就是玉米碴子没煮软,就着糠做的窝窝头,有点拉嗓子。
“月丫头,不够的话娘这还有。”宋巧娘说着将手上的半个窝头递过来。
余月摇摇头,“娘,我饱了你吃吧。”
“嗳,好。”林巧娘说着将窝头包起来,自己多少吃点就行,这些留着两孩子饿了再吃。
八岁的余种地吃完,打了个饱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肚皮,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娘,我吃的好饱啊,以前从来没吃这么饱过。”
宋巧娘听到这话一阵心酸。
他们夫妇二人在家当牛做马,孩他爹在闲暇时也去码头搬货赚点钱补贴家里,可是两个儿女却从来没吃饱过,补贴全进了老大的口袋……
“哎呦一家子的黑心肝啊!竟然把粥都喝完了,一家子的懒货啥也不干还要吃那么多,这是要饿死老婆子我啊!”老马氏在院里嚎了起来。
“孩他爹,吃食我们已经吃完了,这可咋办?”
“没事,我们干的多吃点怎么了,我出去看看。”
余大山说着转身出门,结果迎面飞过来一个棍子打在脑门,破了皮的地方流出了血。
余大山抬头,毫无波动开口,“娘,整个家里我们三房做的最多,吃的最少,就连两个孩子干的都比大哥多,我们喝碗粥怎么了?怎么到你嘴里成了我们什么都没干了?”
“那咋了!”老马氏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地,哭天喊地的哀嚎,
“老天爷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老三拉扯大,现如今为了口吃的倒是我的错了,你干脆一雷劈死这个没良心的算了啊!”
余大山苦笑,又是这出,每次他娘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累死累活的不成个人样,连带媳妇孩子都是皮包骨,现在更是连闺女都要被卖了。
如果老娘不将那五十两银子退回去,月丫头还是会被卖掉,不如……
“娘,如果您对儿子不满了,不如就将我们三房分出去,免得看见糟心。”余大山苦涩道。
“什么?你竟然要分家?我不同意!”老马氏瞬间跳起来反驳。
听到外边乱成一团,余老头走出来,语气严肃,“老三你在胡闹什么!老子还活着你就要分家!”
“是啊老三,你这传出去可是大不孝啊,常言道,父母在不分家。”余学才拱火。
自己苦读多年的花费大头基本是老三承担的,这要是分出去了他不得少一大笔银子。
余有田心里一紧,爹娘老是威胁他滚出去,没想到老三如今主动提了分家,只是今年恐怕难活啊,忙劝着,
“老三,你切莫说胡话了,快跟爹娘道歉,今年收成不好,你们一家要是分出去恐怕都困难啊。”
“孩他爹!”宋巧娘从屋里冲出来,跪在老马氏面前,哀求,“娘,大山一时上头在说气话,您不要放在心上。”
余月眸子深沉,叹气的摇头,原本想找机会跟爹娘说分家的事,没想到老爹挺上道,竟然主动提了,只是她娘……
其实也能理解,在这落后的时代,手里要是没点资本的话,分出去基本就是饿死的后果了。
更何况还是没有地位,依靠夫家的妇人。
如果想要分出去,只能说通宋巧娘。
余月想着,走到宋巧娘身边,将她扶起来,轻声,“娘,我们就听爹的,分出去吧,分出去我们可能还有活路,不分家我就会被卖掉的,说不定弟弟也会被卖掉。”
“娘我不要被阿奶卖掉,我们听爹的分家吧。”余种地跑过来抱着宋巧娘胳膊。
宋巧娘抱着一双儿女,眼泪直流,抽噎着,“可是分了家,你们姐弟要是挨饿可怎么办啊。”
余月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娘,我们不怕,爹会种田还能去码头干活,你会绣帕子,我跟弟弟也会帮家里干活,我们指定饿不着!”
“是啊娘,你就听爹跟阿姐的吧。”
宋巧娘看着儿女,心中动摇。
“死丫头!我看你是想造反!”老马氏说着,拿起那根棍子向余月打去。
余大山抬臂挡住,目光满是狠心,“娘,这家如果不分,从现在开始,老大家干多少活,我们三房也干多少活!大房如果不下地,我们三房也不下地!老大进学堂,我家种地也进学堂!否则家里的活我不会再干!”
“你……”老马氏愣住。
余老头点燃旱烟,‘吧嗒’吸了两口,脸上充满怒火,“老三,你当真要做这么绝情?
你大哥可马上就要考上秀才了,分了家,你可就一点光都沾不了!今年年景不好,不说分开后挨饿的事,就是官府的徭役税你恐怕都担付不起!”
余月脸上嬉笑,勾唇嘲讽,“秀才而已,要是有本事也不至于考这么多年。”
余学才听着,脸色不由黑红了起来。
该死的贱丫头!一个便宜货而已!竟敢嘲笑即将成为秀才的他!
“爹,就是因为苦读这么多年,我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次指定能考中秀才,到时候你就跟我娘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余学才嘚瑟。
余老头点头,眼神晦暗不明,二十多年来,这是头一次见老三这样。
转念一想,万一老三只是嘴硬心里觉得不公才这样,不如自己主动放松说不定会有回旋的余地。
‘吧嗒’猛吸两口烟,缓缓出声,“既然如此,那就分家吧。”
“老头子你……”
“闭嘴!”余老头打断老马氏的话,“这事我决定好了,再多说打断你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