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东湖疗养院院门口。
顾清如身穿白色大褂,等候在角落,看到医护人员后,她跟着混进侧门。进了疗养院后,顾清如找到走廊尽头的203室门口,两名兵团警卫员正持枪而立。
顾清如镇定走上前去,“我来给钟首长看病。”
警卫皱眉打量她,正要开口——
203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茶杯砸在地上。“医生!首长疼得厉害!”
警卫下意识回头,顾清如趁机闪到门边。指尖刚触到门把手,身后突然袭来一股男人特有的冷冽松木气息——
“同志,你的证件,我看一下。”
陆沉洲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一身草绿色军装。
顾清如转身看见来人,眼神闪过一丝诧异,因为拦住她的男人竟然是那天巷子里的那个男人。
她佯装镇定从白大褂中掏出母亲的医生证。
沪市第一人民医院医生证,证件照里的女人齐耳短发,眉眼温婉,眼角的位置有颗小痣,粗略看上去与她如出一辙。
陆沉洲的目光在证件和照片间游移,“李医生,你跟我来拿首长的药。”
顾清如点点头,跟在陆沉洲身后。
他带着她进了不远处的一间无人办公室,
进门后,他一把扣住她手腕:
“说!谁派你来的?”
“我……我是沪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是市卫生局特派专家,专门来会诊钟首长的病情。”顾清如镇定回答。
“1963年的证件,现在还没换新?”
“沪市一院去年就统一更换了证件,你这张——是废纸。”
顾清如呼吸一滞,却忽然意识到什么,大胆抬头直视他。
——如果他真认定她是特务,早在走廊就该让警卫当场扣下她。
严刑拷打,定罪批斗,哪会给她开口的机会?
刚才他在走廊上配合她,没有直接揭穿,而是让她进这间办公室里单独询问。
他,是此刻能帮她见到钟首长的人。
快速判断后,顾清如伸手想拿口袋里的那张照片解释,只是刚有动作,就被他钳制住。
她的双手被他扣住,睫毛轻颤,故意放软了声音:“你弄疼我了……”
陆沉洲扣着她手腕的力道丝毫未松,反而猛地将她往身前一带。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近到她能闻到他领口沾染的松木冷香,混着一丝硝烟味——像是刚从靶场回来。
“别动。”他低喝,单手将她双腕反剪到身后,另一只手探向她白大褂的口袋。
顾清如挣了挣,却被他膝盖抵住腿弯,整个人几乎被他半圈在怀里。
姿势暧昧得让她耳根发烫,可那双铁箍般的手却提醒她——这是审讯,不是调情。
当他发现口袋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还有钟首长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钟维恒与顾父并肩站在外滩江风里,背后那行小字清晰可见:
「与钟兄,生死托付。——1948.10」
陆沉洲目光转向顾清如,在等她的解释。
“你看到了,这上面是我父亲和钟首长,如今我父亲蒙冤,我想请钟首长帮忙……”
顾清如皱了皱鼻子,表情很委屈,低头弱弱解释道。
陆沉洲忽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馨香——像是栀子花混着药草的味道。
他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
他可不认为眼前的女孩真如看上去这般是一个娇弱女子。
其实,陆沉洲在走廊就认出了她。
那天他外出办事,无意中发现几名混混尾随这名少女,出于军人的正义,他才出手帮忙。
本只是顺手解救,却看见那少女转身时指尖银光一闪,三根银针精准刺入混混的穴位,对方当场瘫软如泥。
这个女孩要么习武,要么懂医术。
只是没想到再见面,她竟敢假扮医生混进高干疗养区!
即使是有原因的,也着实是个胆大妄为的女子。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顾清如抿了抿唇,疗养区苍白的灯光打在她脸上,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