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派人把要发卖的人都喊进屋，把看热闹的百姓赶走，关上了大门。
秋雁归跟了进来，问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
“这位大伯怎么称呼啊？”
何牙人看了秋雁归一眼，这打扮没见过：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里可不是珠宝行，也不是布庄。”
秋雁归忙解释道：“我就是到牙行来的，我来买人。”
“哦，你叫我‘何牙人’就行，你要买什么人啊？今天可是到了不少好货。”
在他们牙人眼里，这些被买卖的人就是货物。
秋雁归笑着说道：“我能看看刚刚那些人的名单吗？我要买的人比较多。”
秋雁归看出来了，这个何牙人应该是个能做主的。
何牙人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一个小姑娘能买多少人，没准就是买几个丫环。
但他还是把单子递给秋雁归。
虽然看到有很多人，可是看到名单，秋雁归还是被吓了一跳。
罗家两房人，罗老夫人听到噩耗后自尽了。
罗大老爷罗诏和三个儿子被斩首。
罗二老爷罗为游历在外，剩下的罗家主仆共一百三十七人，都在这儿了。
看到秋雁归愣愣的神情，何牙人感觉很好笑：
“小姑娘，你还买不买了？买几个啊？”
秋雁归反问道：“何大伯，都买什么价儿，买一半什么价儿，挑着买什么价儿？
你放心，我至少买一半儿。”
何牙人大惊：“真的假的？”
“看你老这话说的，咱们初次见面，我怎么会和你老开这种玩笑呢。”
秋雁归没有说谎，她认真地看了单子，里边女人占大多数。
大户人家的女眷，和她们身边伺候的丫环婆子，很多都是会手工活儿的。
买下来，那就是现成的女工啊。
再说，这些人刚刚到牙行来，还没有被挑选过，这里边可是有很多能人。
比如绣娘，厨娘，管家，管事，账房等等，这都是难得的人才啊，都是现在秋雁归需要的。
何牙人也正为难呢。
按理说来了新货又能大赚一笔，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他真的是高兴不起来，因为有人警告过他，不能让罗家人好过。
就是说，罗家人可以卖，但不能卖到好地方去。
比如，要让男的去矿上挖矿，女的去妓馆接客……
如果真的能一下子全卖出去，一来他省事儿了，二来他也有个交代，因为人家全要了，他不能零卖不是。
他狠狠心悄悄说道：
“小姑娘，如果你真的都要了，这些人我全部八折给你。”
还有这好事儿？秋雁归心中起疑。
思前想后，不就是买几个人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相信外公应该能帮她解决。
秋雁归讨价还价：“七折。”
何牙人同意了，大不了算账的时候他把价钱抬高点儿，也等于是八折。
秋雁归又说：“你办契吧，我回靖国侯府拿钱。”
秋雁归说完就要走，被何牙人叫住了：
“如果你一走了之，我不是白忙活了吗？
小姑娘，交一下定金，一百两。”
何牙人一听秋雁归报出靖国侯府来，他心里有底儿了，这下也不怕被刁难了。
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应该多要点儿，不给她打折了。
秋雁归交了定金出了牙行直奔罗府。
抄家抄出来的东西，有一些进了抄家人的口袋，大部分要上交国库。
秋雁归刚刚支门过日子，她的房间和院子里可是啥都缺啊。
她跑来罗府看看情况，能不能趁乱捞点儿好处，反正罗府主人不在，东西少了也没人知道。
哈哈哈，妙哉，看我多聪明。
罗家的人刚刚离开，官府抄家应该没抄完吧？
秋雁归简单装扮了一下，扮成个普通小厮的样子跳进罗府。
这样就是被发现，她跑掉了也没人会在意，不就一个小厮嘛。
罗府前院闹闹哄哄的，好像有人在争吵。
也不知道为什么，抄家居然还没开始。
秋雁归大喜，她把库房和账房里的好东西，还有金银和银票收走一大半。
把卧房和书房中，夹层和密室里的东西都收走，表面上的东西挑好的收了一些。
只要她看中的东西，都收了。
像什么账房的算盘，客厅的大花瓶太师椅，卧房的小圆凳，首饰盒，妆台，妆镜，箱子里的新衣服新被褥，还有很多小巧精致的东西。
这些东西，即使自己不用，赏人也是极好的。
罗家可是大家族，很有底蕴，东西肯定都很有品味很高档，比普通店铺卖的新货都好很多。
秋雁归下手很有分寸，不认真察看，根本看不出来很多地方被动过了。
东西拿得太多，空出的地方太大怎么办？
也好办，把那里弄得乱七八糟的就好了。
你想啊，突然要被抄家，罗家人肯定很慌很恐惧，家里乱一些也正常不是吗？
再说，要抄家，都是那些兵丁们动手，进了门就是翻就是抢，哪里会在意是不是有人来过。
从罗府出来，秋雁归恢复原貌，拎个小包就来找靖国侯孟震霆：
“外公，那个被抄家的罗家，是怎么回事啊？”
孟震霆以为秋雁归在大街上看到罗家被抄家，她好奇呢：
“唉，罗诏是个好官，他二弟罗为是个潇洒的风流人物。
可惜啊，罗诏站错了队，又被人陷害，害得家里人跟着受连累。”
秋雁归从小包里掏出个小酒坛子，她是假装来送酒的：
“外公，给你的，我要看热闹去了。”
孟震霆好酒。
看着跑得飞快的外孙女，孟震霆大叫：
“离官差远点儿，别被打了。”
“知道了。”
秋雁归跑得太快，差点儿和走进来的孟雄撞到一起。
秋雁归紧急刹车问孟雄：
“二舅，京城现在有几个大理寺卿？”
孟雄想都不想回答道：
“京城只有一个大理寺，当然就一个大理寺卿啊，现在的大理寺卿是夏延德。”
孟雄话刚落，秋雁归已经不见了踪影。
孟震霆大笑：“这丫头，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爱看热闹呢？”
孟震霆揭开酒坛盖儿闻了闻，乐了：
“好酒啊！这丫头，没白疼她。”
孟雄一脸的疑惑：“爹，你们这是……”
……
秋雁归雇了八辆大马车来到牙行，交了钱收了身契，还把那张名单要了过来，就拉着人到了大布庄。
留下几辆马车备用，秋雁归带人进去。
秋彦声不在，金旺正带着人干活呢。
看到秋雁归带这么多人进来，金旺吓了一跳：
“小姐，你这是……”
“这些是我买的人，你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去吧。
你家二少爷回来，如果我不在这里，就叫他回府找我。”
“好。”
金旺干活儿去了。
秋雁归搬了把椅子坐在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