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兵马在风雪中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兴庆府。而这位夏国皇帝不知在兴奋什么,休整了半日,又拉着翎羽上马,去到了二十年前悬崖。
悬崖边的风裹着冰碴子抽打辇车,夜露凝在李元昊的裘皮上,他跳下来,拉过翎羽站在崖边,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如当年。
“我没让人变过这里。”他得意的看着远处“那片星台,那些彩穗…”
崖边彩穗风马旗猎猎作响,在岁月的风中肆意飞舞,似在诉说着二十多年前的故事。篝火烈烈燃烧,将天际映得通红。
一顶绮丽的帐子静静伫立,帐子绣工精巧,其上丝线在火光映照下闪烁微光。这帐子,是元昊为他的阿姐精心安置,只盼她能于此,惬意安坐,将漫天星辰尽收眼底,和他共度星夜。
元昊把他带进帐内,心满意足的攥住她的手。
“我知阿姐爱看星空,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看。
翎羽的心泛起涟漪,这位夏国皇帝念了她二十年,她比谁都清楚。但她不想留下。
她为了部落,做了十年神女。倘若再为李元昊舍弃了自由,那她的母亲拼死保护的,她的一生算什么呢。
元昊见翎羽有些愣神,看着她在马车上被他撕破的领子,难得有些愧疚说。
“我给你缝补一下吧。”
翎羽惊愕的很:“陛下竟会针线”
“我母亲卫慕氏,待我疏远。幼时没有宫娥在身边,都是我自己缝补破了的衣物。”他勾起唇笑了笑:“阿姐入我梦时,我应当提起过。”
她确实有听他说过,党项的王后卫慕氏觉得大儿子元昊生性狠辣,所以自幼待他冷淡,后来卫慕氏一族不知何缘由,被新帝元昊放逐。
看着元昊熟练的针脚,翎羽忽然冒出丝心疼,她难得抬起手想抚摸一下元昊的脸。
腰间的银铃倏然轻颤,她感觉到周围有些异样。于是拿着星尺试探着划了一圈,得到的结果让她心魂俱震、不敢置信…而元昊还在诉说着小时候对她的思念。
于是她佯装踉跄扶住祭坛石柱,掌心贴地刹那…土地里七百道银光仿佛能刺破永夜——如果她没猜错,每枚钉头都烙着她的生辰密文,以北斗七星的阵势钉死地脉。
翎羽终是明白桑禾最后说的了。这里钉了她的命脉,李元昊是想让她一辈子困死在夏国。
想起在部落,这暴君顶着风在帐子里抱她时,曾孩子气地讨要一缕发丝,当时他说的是:要藏在祖庙金塔里,下辈子也寻得着她。还问了她的生辰,翎羽便说,自己生于九八六年八月二十二,当时只想故意强调自己大他十七岁的事实。此刻才明白,那金悬崖的黄土下压着的,分明是锁着她本命星的钉符!
“这里早就不一样了….”风声截断了翎羽的哀叹。
“阿姐你说什么?”
元昊痴迷的看着她永驻在二十五岁的面容。
“…没什么”她转身上了马车,还摸了摸他的针脚,“陛下缝衣的手艺倒不如你的心思精密。”
三日后,新帝御驾亲征。在临行前,翎羽给为他制了一枚护身符,里面加了焚过香的星砂、她画的星符,以及一枚她亲手打的铜板让他放在左胸口,这样的话中箭可再有一层保险。且还再三告诉他,已经占卜过了,他的铁鹞子军会大获全胜。愣是在战前就把他哄的高兴的紧。
”我已经封你做夏国大萨满。”
他听她的话把这颗大部件护身符放进胸口,“你放心,我遣人护着你,没人会为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