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
“是你下的药？”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谢讓:“什么下药?下什么药?”
陆叙在这一瞬间肯定了不是谢讓下的药。
但事情是在他那里出的，下药之人肯定和谢讓也脱不了干系。
“你说话。”谢讓继续，“桑苒她怎么了？”
“她今晚在谢氏酒店被下了药，现在输了液睡着了。”陆叙道，“谢讓，没人教过你，要对带去的女伴负责吗？”
“哪种药?”谢讓的眉头可见的紧蹙起来。
“那种。”
五秒钟的沉默。
“我知道了。”谢讓道，“照顾好她，我会给她个交代。”
“还有，看好她，别让人占她便宜，”他顿了顿，“包括你。”
陆叙:“我妹妹我当然会看好，这话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
两人语气都平稳且平静，但隔着电话能感觉到蔓延出来的火药味。
挂了电话，陆叙回到病房。
看到病床上坐着的人时，他一愣，快步上前。
“怎么起来了?哪里还难受？”
“陆叙？”
桑苒的眼神清澈，像是在看他，可似乎又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陆叙有些怔愣，就听到她开心道:
“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剧组探我的班了吗？”
——
“短时记忆混乱，药的副作用。”楚烨递给陆叙一沓资料，“明天药效过了就好了。”
陆叙看着那一沓资料。
他本来以为是药物作用让她脑子有些混乱了，但现在看来，桑苒的记忆应该回到了她做明星的时候。
而且是初期，她刚开始做演员的时候。
问题是，那时的她，居然认识他。
他以前确实怀疑过他俩在父母婚礼前就有过交集，只是因为国外的那场事故，他忘了。
可周围所有人都告诉他，包括桑苒自己，都说以前他俩并不认识。
可看她现在的样子，若她真是回到了过去的记忆时点，那么在她的母亲嫁给他父亲之前，她就认识他，而且和他很熟。
他什么都不记得。
她又为什么，坚持说自己和他以前从不认识。
“明天她会记得今晚的事吗？”
“根据临床试验，这种情况90%会忘。”楚烨耸耸肩，“但也有10%的可能性以后会想起来。”
他放下资料。
“阿叙，”楚烨托着下巴，“你对这个继妹，比亲妹妹还上心。”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楚烨向后靠了靠，“那小谢总看着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继妹和他牵扯上，以后有你操心的。”
“她不会和他再牵扯，今天这事已经触到底线了。”陆叙沉声。
“她可不是小孩。”楚烨道，“阿叙，人和生意可不一样，生意场上守住的就是守住了，人可不一样。”
“我知道。”
回到病房。
桑苒身体依然没什么力气，她恹恹地靠着床沿，看到他却脸上展露出笑颜。
“你回来啦?医生怎么说?”
“没事的，明天就可以出院。”陆叙笑笑，“你见到我开心吗？“
“啊?”女孩的脸上马上有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我在剧组关了这么久……见到朋友来，肯定开心嘛。”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他淡声。
“怎么可能?!”桑苒立马道，“你把我忘了才是吧，这一个月，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理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手机坏了，再说你后来也没发啊，你就是把我忘了。”他煞有其事道。
“喂！”桑苒对他这种恶人先告状的行为表示了强烈不满，“哪有你这样给人扣帽子的？”
“那你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什么时候?”陆叙哄着她，“说不出来就是忘了。”
“你们学校门口的饮品店啊。”谁知她马上就说出来了，完全没有如今的城府，更像是一个要急于自证的小姑娘，“我作为一个服务人员，天天给你这个客人端茶倒水，你不理我还倒打一耙说我忘了你，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后来没再给你发是因为……我怕你太忙了，嫌我絮絮叨叨烦……”
她抓了抓头发，少女心事显露无疑，“当然我也不是非得让你回我的信息，只是因为这个角色是你教我争取来的，是我第一个重要角色，我觉得自己演得还挺好的，就想和你说一声，嗯，就只是这样而已。”
“主要是，我妈最近也不怎么理我，也不知在忙什么……”
月光洒在女孩失落的面庞上，她缴着自己手指，低着头，又马上仰起头冲他笑。
“不过我马上就杀青了，你现在还天天去饮品店吗？不对，你要毕业了吧?”
陆叙嗯了一声。
“你毕业了，是会去陆氏上班对吗？”
“你知道陆氏？”
“不是那天你和我说的吗，要去陆氏酒店参加活动，再说你朋友圈就那么两条都和陆氏相关，也没隐藏啊……”桑苒小声，“那，以后你应该会更忙吧?”
“是会很忙，但和你见面，我还是有时间的。”
“为什么?”她问他。
“我们不是朋友吗？”
“啊……是。”桑苒笑了一声。
“所以，你对所有朋友，都会这么好，会来医院看她们?”她抬起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经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他从来没在现在的桑苒脸上看到过这么生动的表情。
即便是和他吵架顶嘴，她大多数时候也是淡淡的，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女生，甚至话都没有这么多。
虽然她的试探很稚嫩。
“不会啊。”他听到自己说，“我不会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空气安静。
“那……为什么？”她咬着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帮我，教我，还来看我?”
在谈判桌上从来不输的陆叙，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孩的问题。
他不知道，因为这是过去的陆叙，他那遗忘的人生片段该去回答的问题。
而在他的沉默中，桑苒原本期盼的眸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居然是她先着急做了解释，“其实我们就这么做朋友就挺好的，其实……你也知道，有些富豪，就喜欢找我们这个圈子的人，然后只玩玩什么的……我之前还有点担心，就是想说，其实我就想当个优秀的女演员，别的什么我其实也不是很想要,钱我自己会挣……”
“当然了，你肯定是没有那个意思的，就是我自己瞎想的，”她又摆摆手，“你这么好，肯定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就是我瞎想，所以才问了那个问题，你别介意。”
她抬起头，看向陆叙，却发现对方在看着她发呆。
“陆叙?”她小心翼翼，“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