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深眼眸微微一动,抚摸着她的干枯的头发,轻声说:“好,不过哥哥得到的消息是,你凭自己的能力,在十五岁之前,已经过了京一中的招考了是吗?”
晚晚眼尾因为委屈的红红的,闻言,点头:“我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自己把高中的学科学的差不多了,当时想要直接进高三念书的,然后偷偷报名了京一对外招考,我考上了,可没有机会去念。”
在苏家的时候,苏语心因为生病的原因,总是错过很多课,经常休学。
而她,好几次提出想要跳级念书,苏慕白都说她存心刺激苏语心,苏太太更是要她也请假,照顾苏语心。
她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在夜里,蜷缩在小小的楼梯间,点着手电筒学。
学着学着,顺便把高中的也学了好多。
招考的报名费,还是她去外面做兼职赚的。
因为那十五年,苏家的人给她的零花钱加起来就三千五百六十块。
被冤枉坐牢的那天,她拿到了入学通知,几万学子,唯独她拔得头筹。
可她没有说的机会,录取单就被苏慕白撕成了碎片,扔到了垃圾桶。
“好,哥哥帮你去重新报名,让你再考试试。”薄深看着晚晚的眼里,有欣赏跟赞许,更多是心疼。
“恰好你三哥也快回来了,计划在你所念的学校任教。哥哥不可见的地方,有他看着你,哥哥也放心。”
薄深抬手抚摸她的发顶,将晚晚的联系方式,给了其他人。
很快,除了大哥霍阎洲以外的两个哥哥,就给晚晚发了消息。
都是问她怎么样,薄深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晚晚第一次感觉到这样独一无二的关心,有些手足无措。
薄深察觉到她的情绪,抽走她的手机,面色淡了几分:“不想要回复就不理。好了,该睡觉了,小朋友不能总是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晚晚忍不住道:“哥哥,你不是血液科的吗,怎么还管眼科的事情?”
“薄医生是血液科的,只管血液科的事,但薄深是你的,管你的全部。”薄深起身,把床头的小夜灯给晚晚打开,朝着她招手:“看着你睡着,我再走。”
晚晚躺下,薄深给她盖上被子,温沉的嗓音徐徐缓缓的问:“小朋友要听点什么入睡吗?”
晚晚摇摇头。
她害怕黑夜,因为它们会在她松懈睡着时,突然打她,把她扯起来,把她的头往马桶里面按。
“哥哥,你能不能别走?”晚晚紧紧拉住薄深的手。
薄深目光深谙,反握住她的手:“睡吧,我们会在下一个黎明到来时见面,我答应你,不管你什么时候睁开眼,我都在你身边。”
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晚晚摸了摸的柔软的枕头,又看着眼前的人,握紧他的手,然后才敢闭上眼睛。
她有了独一无二疼她的人,希望这不是一场梦境。
“我很庆幸我第一个找到你,这样你会因为在黑暗中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而下意识的选择多依赖我,相信我。答应我,往后,你亦不能因为他们的存在,就在许多时候选择他们,忘记了我,你的第一选择,永远是我。答应我,好不好?”
男人的指腹,轻轻爱抚过晚晚的眉眼。
回应他的,是晚晚平和且有规律的呼吸声。
他的小女孩,终于在他的视线范围,保护范畴,安心的睡着了。
江晚晚第一次没有做噩梦,睡到了天光大亮时。
睁开眼,看见有人朝着她走来,视线逐渐清明,是哥哥朝着她伸出手。
“收拾好,我带你去见学校的人。等过两天,你就能插班跟读。”薄深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江晚晚顺直的长发有些枯黄,像是一棵无人照料的小野草。
“什么?我不需要再考吗?”晚晚惊讶。
薄深没有把他在其中做了什么说给晚晚,不想要给她太大压力跟负担,只道:“不需要这么麻烦,你当年的成绩太好,那些老师都记得。”
“可我的户口还在苏家,我还是苏晚晚,嗯……哥哥,这些事情,我想自己尝试去解决。”
说不恨苏家的人,是假的。
要不是她们存心瞒着她是孤儿院抱来的这件事,她能早点见到亲生父母。
薄深蹙眉,看着晚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跟沈家的沈隽有婚约,他大我两岁,我昨晚用手机查了,他回国之后就要去京一中任教。关于婚约的事情,我也想自己尝试解决。”江晚晚仰头看着薄深,伸手去拉他的手:
“哥哥,你说我能行吗?”
薄深眼底沉暗,静静的看了江晚晚好一会儿。
最终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将鞋子给她穿上,才抬头,仰视着晚晚:“你可喜欢沈隽?”
晚晚愣住。
沈隽是她的未婚夫,还小苏语心两个月。
可是他聪明,有能力,越级念书,十六岁就上完了大学出国留学回来。
但他的呵护,关心,所有都是给苏语心的。
苏家的人让她给苏语心顶罪的那天,沈隽神情冷漠的看着她:“原来你不是苏家的人,难怪跟心心天壤之别,她骨子里是高贵,而你,骨子里面都有下等社会下等人的蠢跟恶毒。”
明明苏语心才是把人推的摔成植物人的那个,可她哭起来,大家都觉得她才是受害者,所有人都去安慰她,沈隽甚至把她按到地上,让她对着苏语心磕头,让她对苏语心道歉。
就因为苏语心哭,沈隽说是她给心心泼脏水,吓哭了心心。
他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头往地上撞!
警察到时,她满脸的血泪。
——“不喜欢。”晚晚答的干脆。
“当时所谓的喜欢,只是苏家人和沈家人给三观都没有成形的我灌输的观念,导致从联姻开始,我就下意识就把自己当做沈隽的人。”
“对沈隽好,追着沈隽身后跑,讨好他,都成了圈子里面的笑话,舔狗。”
“苏家的人还给我洗脑,说那是她们不能成为沈隽的未婚妻,嫉妒我呢。”
“哥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只是年少被引导出了错。不过婚约还在,沈家的老夫人对我很好。”
江晚晚眼底清明:“哥哥,苏家跟沈家的事情,让我自己来解决。”
“如果我自己应付不来,我就叫哥哥!哥哥!多叫几遍!”晚晚伸出手,要薄深抱。
她现在,全身心的信赖依赖哥哥。
薄深去接她,让她像是一只小金丝猴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单手环绕她的腰,转身拿起衣服,抱着她走到浴室跟前,把她放在了盥洗台:“他配不上你。”
晚晚没听清,问:“什么?”
“坐好,给你放水。”薄深扶稳她的身子,转身去放水。
晚晚看过去,见到哥哥穿着黑色的衬衫,俯身时,肌肉的线条绷紧,隐约可见的男性力量显现。
骨节分明的手,落到水中,试着水温。
享受着这样的关心跟爱护,她心中愉快,甚至有些羞赧:“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我自己来。”
薄深未曾看她,只调试着水温道:“在别人眼前你不是,在哥哥眼里你是小朋友。你就只当我在弥补这十八年我没有照顾过你的遗憾,让我做这些,好不好?”
他侧眸,睨向她,他的笑容也像是他这个人一样,温沉有力。
可温柔的另一面,是另外一种不容拒绝。
晚晚点点头,就见到薄深走过来,将她的手拉到了他的脖颈,垂眸,扯下她暖融融的白色小袜子。
“哥哥?”晚晚睁大眼。
薄深抬眼,搂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放在浴缸旁边的地毯上:“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来。我就在外面,你想要聊天的话也可以。我们的家里没有外人,只有保姆会过来定期打扫,做饭。”
晚晚环视了一眼偌大的浴室,点点头。
薄深知道晚晚对很多东西都有心理阴影,监狱里面的人,早就被他收拾了一遍。
欺负她的,不应该有好下场。
可那又怎么样?
受过的伤,受到的阴影,会跟随她一辈子。
浴室门没有彻底关死,有水气涌出,薄深背对着,看向窗外的光明万丈,轻声对着通讯另一头的人下达命令:“再去查查沈家那边,查清楚。”
她本应该在他的守护下长大,穿最漂亮的小裙子,拥抱最自由的光阴。可非但没有,她还受尽委屈跟折辱。
叫他怎么放得下,怎么饶得了自己?
又怎么能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
但凡她从今天开始,受了一点委屈,这两家的人,都应该由他亲自审判跟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