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欣欣胸腔翻涌，不甘地阖上眼。
林小鹿湿漉漉的小手，抓住明晟的衣襟。
“伯伯，救明曜哥哥……人在花园……”
明晟俊美的脸，沉如墨色。
一个闪身，到了花园。
“曜儿，你怎么伤成这样？”
听到声音，明曜无力的抬起眼。
“父亲，药材丢了，我也中了玉清宫那个老妖妇的毒，筋脉尽断，活不成了。”
他尽量语气平静。
却还是在见到父亲那一刻，红了眼眶。
二十多岁的少年，见到亲人时，才流露出一丝惶恐。
明晟心口一颤。
单手抱住林小鹿，探上明曜脉搏的指尖，止不住发抖。
递出一颗泛着荧光的丹药。
“这是七宝复灵丹，吃了它，两天内，能保你元神不散。”
至于两日后……明晟凤眸微眯。
“虚清宫的大长老也来了，前不久，他刚晋升了炼丹大师，已经可以炼制八品丹药，你未必没有救治的可能。”
只是申晁那人，性子古怪，来去无踪，想要找到他，还真是不容易。
他眸中闪过忧色。带着两人，回到客院。
临近院门时，吵嚷声传来。
“欣欣，你快起来吧，你受了重伤，赶紧随娘回去休养。你尽忠职守，仙长不会怪你的。”
孙嬷嬷心疼地在蔡欣欣身边打转。
后悔没有在回去后，再给蔡欣欣服用疗伤丹。
明晟站定身形，眸中闪过不真切的厌恶。
路上时，他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他明明留下传信符，蔡欣欣却故意阻拦，害林小鹿受伤，明曜伤势加重。
他淡漠的越过蔡欣欣，连余光都没扫。
蔡欣欣心里一慌。
摇晃着扑到明晟身前，泪眼婆娑。
“请仙长恕罪，小女不知实情，耽误救人，万死难辞其咎。”
“若是不能弥补过失，定会彻夜难安。希望仙长允许小女照顾公子，补救一二。”
她身材瘦小，面庞稚气，仓皇地跪在那里，模样分外可怜。
孙嬷嬷心疼得直抹眼泪，却不敢在明晟面前放肆。
旁院中，悄悄出来看热闹的苍穹门大长老无崖子，却憋不住话。
“明掌门啊，这小姑娘年纪还小，做事难免有不圆满的时候，既然她想将功补过，不如就允了她照看明曜吧。”
明晟睨了他一眼，回复蔡欣欣。
“照看的事，自有专业医者。”
蔡欣欣面上一急，“大夫们擅长诊治，照看人方面，却未必有小女熟悉。”
“小女曾跟着府医学过照顾人的技巧，定然比那些男大夫更仔细些。”
无崖子捋着胡须接话，“这里又不是修真界，哪里有靠谱的医者，不如让这个小姑娘侍候，等回到宗门，再找人诊治。”
他并不知晓明曜的情况，只以为是打斗中意外受伤，不甚在意。
明晟却突然开口，“大长老可知晓申晁长老所在？”
无崖子愣了一下，面色一肃，“竟然伤得这般严重？”
谁不知晓，申晁与天元宗有旧怨，若不是极为严重，明晟绝不会求到他头上。
无崖子遗憾地摇头，“申晁脾气古怪，素来不愿与人来往，如今急于突破，行无定处。就算是虚清宫掌门，也未必清楚他的动向。”
听到两人对话，林小鹿陡然睁大眼睛。
申晁？
伯伯要找的医者是坏老头？
她动了动唇，虚弱开口，“我知道……”
话刚出口，被一道尖锐的女声打断。
“我知道申晁长老在哪！”
蔡欣欣兴奋地仰起头，激动得身体发颤。
重复道：“仙长，我能找到申晁长老！”
前世，她看到过，林小鹿给一个乞丐老头送吃食。虽然看得不真切，却清楚记得，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
后来发现，「大道争锋榜」上，赫赫有名的丹圣申晁，就是白发老者。
蔡欣欣心跳加速，狂喜的险些笑出声。
此时，距离那日，不过三天。想必到那个地方，便可找到申晁长老。
明晟诧异地看了过来，“那你倒是说说，申长老有什么特征。”
她一个俗世之人，怎么会认识申晁。
蔡欣欣挺直脊背，眼珠一转，笑言道：“申晁长老是一个仙气飘飘的白发老者。”
她自动美化了申晁的形象，自认为十分机敏。
明晟瞳孔微震，与无崖子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申晁那个老家伙，最是考究，衣服上的熏香，都是用十八种药材研制出来的。
那香味，隔了数丈都能闻到。可不是“仙气飘飘”嘛。
明晟眉心舒展了几分，认真的抬眼。
“若是能寻到申晁长老的行踪，我明家欠你一个人情。”
一个没有限制条件的人情。可谓是分量极重了。
蔡欣欣勉强抑制住翘起的唇角，摇了摇头，“救人行善，小女子不敢求回报。”
明晟一挥手，灵力拖起蔡欣欣。
蔡欣欣越发惊喜。
迫不及待地开口，“小女这就去请申仙师来，留云巷离这里有些远，怕是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回来。”
“好好好，天意垂青。”无崖子笑呵呵地点头，心里为明曜高兴，“这留云巷名字好，地方也好。”
松下留云，不记人间甲子。倒是适合申晁那个附庸风雅的性子。
蔡欣欣喜不自禁，“我这就去寻人。”
她刚要转身，却被一道稚气的声音定在原地。
“坏老头才不在留云巷，你找不到人的。”
林小鹿服用的疗伤丹起了效果，嗓音格外清亮。
蔡欣欣面色一僵，恶狠狠抬眼。
“胡说！你是记恨刚才我阻拦你，故意与我作对不成？”
林小鹿一呆，“可是坏老头就是不喜欢留云巷啊。”
留云巷是城中有名的贫民窟，又脏又差，人员混杂。
坏老头无意中跟过去一次，回去之后，在温泉泡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救人要紧，她不想蔡姐姐耽误了宝贵时间。
林小鹿纠结片刻，转头，揪住明晟衣衫，小声道：“伯伯，我知道人在哪里，你让我去吧。”
她挣扎着就要跳下去。
蔡欣欣顿时慌了。
涨红着脸怒视她，“林小鹿，你害死亲爹还不够，还要害死明少爷不成？”
“欣欣！”孙嬷嬷面色微变，拉住她。
却被蔡欣欣狠狠甩开。
高声吼道：“若不是你偷了仙子的灵草，五老爷也不会为了替你赔罪，被人废去丹田，死得无声无息，连尸骨都拼凑不齐。”
“你品行败坏，现在连救人的功劳都要争夺，不觉得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