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突然嘴巴一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声音凄惨无比,“警察同志,我命好苦啊!我给周家白干了三年半的活啊!我本想着是一家人,哪晓得他们儿子狼心狗肺始乱终弃,是个负心汉!在外面搞破鞋要跟我退婚,退婚我也同意了,可是他们竟然一分工钱不给我算啊!当牛做马也没我这么苦啊!”
“这账本上月月都有她刘桂珍的签字,可她欺人太甚啊不认账啊!还报警说我敲诈勒索!我名声都毁了!我今年21了啊,退婚了婆家都不好找,我还活个啥子劲,我不如死了算了!”林秀秀哭得真真切切,鼻涕泡都鼓了出来。
林伟还是第一次见姐姐哭得这么伤心,很是心疼地帮着喊冤:“警察叔叔,我姐姐自从跟姓周的订了婚,便天天给他家干活啊!镇上那个‘魅力服装店’晓得不?我姐日日夜夜守店帮他家卖衣服,还踩三轮去县里批发拉货啊,村里去县上多远啊!踩三轮单边都要踩三个小时才到啊!大年三十都没歇过啊!”
矮个子警察也有一个女儿,偶尔会带着女儿在镇上买衣服,他仔细看林秀秀,发现果然有点眼熟,又见林秀秀哭得那么可怜,便有了恻隐之心,弯腰安抚道:“你别这样哭,你说那账本上有刘桂珍的签字,现在有字迹鉴别技术,我们送到市里去鉴别一下就能还你清白!”
“真的吗?”抽着气打了个哭嗝,用一双可怜又无辜的眼睛看着警察。
“当然是真的!”高个子警察再一次肯定。
周建民懵逼了,他见过世面,知道警察说的都是真的,刘桂珍却不信,字谁都会写,凭什么说是她写的?但看见儿子心虚的样子,她也没了把握。
“警察同志,哪用得着辛苦你们去市里,刘桂珍店里的账本都在我这呢!”周建民的堂姑突然拎着个布包冒了出来。
“周小琴,你——”刘桂珍愕然。
“警察同志,刚才刘桂珍要我顺路去她店里把这些账本都烧了,可是我看不惯他们三个合起来欺负一个小姑娘,所以就保了下来!一共十本,都在这里!”周小琴把布包递给高个子警察。
“你个丧德的白眼狼!亏老子平日里还给你家不少好处,你到头来出卖老子。”刘桂珍上去就给了周小琴两巴掌!
两个警察立即出手将刘桂珍按住,把她双手反扣,“走,你们全都跟我去派出所!”
“周大强!你个杀千刀的窝囊废!你个死猪,你妹妹吃里扒外出卖我们,你还蹲在那里看笑话吗!”
“我怎么会嫁给你这个怂包男人啊!建民,你要救我啊!他们要抓我去坐牢啊!”刘桂珍骂得歇斯底里,这下完了,不仅要赔钱,还要坐牢啊!
三天之间,她的生活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啊!
“妈,你别骂了,坐牢哪有那么容易!”周建民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但是他是懂点法律的,打人两个耳光不会坐牢。
一行人来到镇上的派出所,警察给每人都做了笔录,把整个前因后果都弄得明明白白。
那正副两本账记得清清楚楚,林秀秀在每天的营收上都签了自己的名字,每个月结账处都签了刘桂珍的名字,答案一目了然!
“你这个妇人真是好不讲理,怎么能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高个子警察教训道。
“我……”刘桂珍语塞,拿眼看向周建民。
“警察同志,我妈没读过几天书,没文化,胡闹了一点,还请多多包涵。”周建民的衣服已经干了,身上的屎味却并没有消散,
高个子警察扇着鼻子,一脸不悦,“好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们把欠林秀秀的工钱赶紧给人家!”
周建民跟刘桂珍对视一眼,三万呐!这不是在刮他们肉吗?尤其刘桂珍,她就认为这些钱都是她赚的啊!没有她这个店,林秀秀也没发挥空间啊!
“警察同志,她要我们给三万,这也太多了!”周建民说道。
“周建民,你还真是贱啊!到现在你还不识好歹!这三本账,我帮你爸三年来卖的家具,一共卖了6万8,按销售员市场行情,我就该提成一万三千六!”
“这十本账是你妈服装店的,三年我卖了12万,按行情我该提成一万八!还没算照顾你爸的护工钱,还有你家建房子时我当厨师的钱!”林秀秀把所有账本摊开在桌面上,“不信你可以当着警察面自己算一遍!”
十三本账都有月结年结,几乎每笔都是记的林秀秀,周建民翻着账本,脸色越来越沉,很快就能算出来,林秀秀没有骗他!
真的有这么多!三万块还真是便宜周家了!
“可是我每个月也有给你拿零花钱——”刘桂珍插嘴,就算是真的,三万啊,她肉痛啊!
“你是说你给的3块5块吗?那钱除了够我买两包卫生巾还能干啥!而且销售员是有底薪的你不知道?!”林秀秀。
“林秀秀你真是不要脸,那个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比不上春雪一根头发!”周建民仿佛找到了一个为自己负心辩护的理由。
都是林秀秀太粗俗,一个尖酸刻薄的泼妇哪里配得上他这个大学生!
“我看你才不要脸!我外婆说了,月事是女子正常的身体现象,你妈没月经哪里还生得出你这个龟孙!还是大学生,我呸!连个不识字的老太太都不如!卫生巾都比你这个搞破鞋的负心汉高贵!”林秀秀叉腰怒骂,想到外婆临终的嘱咐她就愤怒值飙升!
每每想到她把本该属于自己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周建民,她就气得心肝痛!
周建民被骂得脸都绿了。
刘桂珍见儿子被骂得这么难听,冲上去就给林秀秀一巴掌,可被对方偏头躲过,只打到肩膀上,林秀秀趁机抡足了手劲,一耳光抽了回去,正脸!
“哎哟!”刘桂珍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周建民,“林秀秀,你居然敢动手打长辈!?”
“明明是她先动手!”林秀秀捂着肩膀,也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警察调解半天也累了,一人一巴掌,很公平,至于打到哪里就各凭本事了,“你想坐牢吗?还不快把钱给了!林秀秀要是告你诬陷诽谤,你儿子的工作都要被影响!”
这分明是在提醒林秀秀!
周建民大惊,这点他还没想到!因为他还没去县里正式入职,亲妈要是惹上官司,万一真坐牢,他的前途说不定就毁了!而且他知道,按林秀秀的泼妇样子,说不定真会跑到县里单位去闹!
看来这次必须大出血了!
刘桂珍依旧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往地上一躺,又撒泼打滚起来,哭喊道:“我不活了我!这贱人是要掏空我家底啊!”
“我这是造了啥孽啊!周大强,你个没骨头的卵蛋!!”
“不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来人啊,还有没有天理啊!警察拉偏架啊!”
刘桂珍滚得披头散发,一身灰尘,咧着嘴嚎着哭腔,脸上却一点眼泪都没有,就干嚎,最后一句嚎出来,旁边的警察顿时变了脸色。
“警察同志,我现在就要报案,告刘桂珍造谣诽谤!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如今名声都被她毁了!以后谁还敢娶我?呜呜呜…..”林秀秀也往地上一坐,伤心地哭了起来,不过她眼泪多,很快就哭得鼻涕泡都鼓出来了。
警察看这两个哭天喊地的女人,脑子里嗡嗡作响,不耐烦地瞪了一眼周建民,对林秀秀说道:“要报案就别哭了,起来做笔录!”
“啊,别!”周建民急忙上前拦住警察,“我给!”
他现在脸上已经变成阴沉的黑色,亲妈这样撒泼实在是太丢他脸了!现在又要立案!他一把把刘桂珍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脸对脸低声吼道:“妈,你别闹了!”
“儿啊,你咋也——”
没等刘桂珍说完,周建民就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刘桂珍顿时睁大了眼睛,停止了干嚎。
儿子的前程是她最在乎的东西,刘桂珍捂着肿痛的脸,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给给给,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