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听了她的话,一脸疑惑的表情,“姑娘,为何要阻止陆姑娘进宫赴宴?”
颜锦书看着墙角的一朵紫色野花,没有说话。
显然是不愿意多说。
如意识趣得没有再问,默默帮颜锦书想办法。
旁边在扫地的月瑶听了一耳朵,拎着扫帚过来。
栖梧院地处偏僻,平时不会有人过来,加之花琴就在院门口蹲着,不怕被人听了墙角。
月瑶直白道,“姑娘既不想让她进宫,那就让她生点病呗。”
如意皱眉,反驳道,“那怎么行,万一芳澜院怪到姑娘身上可如何是好?”
月瑶冷哼一声,“芳澜院本来就惯会冤枉姑娘,哪怕不是姑娘做的,照样会给姑娘泼脏水,反正都是要被冤枉的,还不如真做了呢,好歹还能合了姑娘的意,不算白白受冤,有了三年前的教训,我们定会严防死守有脏东西进栖梧院,只要拿不出实质证据,姑娘不会有事的。”
“这……”好像说得挺有道理,如意有些被说服了,可心里还是担心,“那位身子本就差,万一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那就不必让她生病,只需想个法子,在赴宴前夕叫她狠狠拉上几次肚子,拉到虚脱,死不了就行。”
说这话时,月瑶双手撑着扫帚,眉眼有些冷。
颜锦书不禁侧目,前世倒是没发现月瑶还有这么冷厉的一面。
不过很好,她喜欢。
“月瑶的主意不错。”她眼里露出赞赏,随即吩咐如意拿来纸笔,写了个方子,“月瑶,你去府外帮我把药材抓回来。”
她自幼不爱琴棋书画和女红,却对医术情有独钟,十岁那年祖母偶然救了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医术很是了得,自请留在府中,成了她的师父。
只是可惜不过三年,师父突然不告而别,至今下落不明。
她只学了师父的皮毛,但整人倒是绰绰有余,且能瞒过府医。
月瑶接过药方,郑重道,“姑娘放心,我不会叫人看见的。”
颜锦书嘴角微勾,却道,“不必如此小心,大摇大摆地去。”
干坏事还要光明正大的?
月瑶心里疑惑,但姑娘说的就是对的,照做就是了,应道,“是。”
……
芳澜院出事了。
陆清欢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闹得厉害,恭桶就没撤出过卧房,整个人都快拉虚脱了。
颜家人听闻消息,自是满心关切,急急就去了,屋子里都堆满了人。
府医也来看过,但查不出具体原因,只怀疑是吃坏了东西,开了止泻的药。
但没用,陆清欢还是拉了一晚上的肚子。
第二日正是进宫赴宴的日子。
颜锦书已经穿戴整齐,带着如意来了前院,等待出发。
不多时,颜夫人和颜雨禾过来了,两人的状态都不太好,像是熬了夜。
都不用想,定是昨夜都留在了芳澜院中。
真是令人动容的母爱和姊妹情。
这种待遇颜锦书却是没有的。
她嘴角微勾,内心嘲讽。
颜雨禾扶着颜夫人,看到颜锦书精神抖擞显然昨夜睡得很好,心里顿时不高兴了。
“阿姊,陆姊姊昨夜拉肚子拉得厉害,我们都去看望了,你怎的都不问一声?也太冷血了吧!”
颜锦斜了她一眼,嗤笑道,“说得好像我回府后,陆清欢去栖梧院看过我似的。”
顿了顿,她阴阳怪气道,“差点忘了,有些和我血脉相连的家人都没想过关心我,何况她陆清欢只是表亲。”
“我……”颜雨禾想解释,她不是不想去看阿姊,只是觉得阿姊回府当天的表现实在气人,她才没去的。
可看着颜锦书那双冷漠疏离的眸子,她感觉喉咙好似被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脸色涨红。
“好了,你们姊妹就不要吵架了。”颜夫人疲惫开口,“清欢身体不适留在府中休养,我们母子三人去赴宴,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颜锦书率先往前走。
“娘亲,你看阿姊……”颜雨禾忍不住吐槽,“您昨儿熬了一夜,阿姊都不说来扶您一下,真是白养她了。”
颜夫人微微叹气,“别说了,走吧。”
府外马车正在等候,主子们都上车后,车夫扬鞭,马车绝尘而去。
春日宴的场地设在了永寿宫,贵妃的住所。
杨贵妃与昭德帝青梅竹马,多年盛宠不衰,因为钟爱各种奇花异草,昭德帝便流水似的往她宫里送。
永寿宫的后花园比之御花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进入皇宫后,颜锦书母女三人随着引路太监前往永寿宫。
正厅,已有不少夫人和千金到了。
杨贵妃端坐于主位之上,满头珠翠,衣着华贵,圆润美丽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笑容,正在与夫人们聊天。
“颜夫人到。”太监通传。
颜夫人携带两个姑娘齐齐朝主位上的贵妃行了大礼。
“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杨贵妃笑意盈盈地抬了抬手,声音轻柔:“都起来吧,颜夫人来得正巧,本宫刚还念叨着与颜夫人许久没见了呢。”
颜夫人微微欠身,恭敬说道:“贵妃娘娘挂念,是臣妇的荣幸,路上耽搁了些时辰,还望娘娘恕罪。”
杨贵妃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颜锦书和颜雨禾身上,“这两位是……”
“回娘娘的话,这是臣妇的二女儿,锦书,这是臣妇的三女儿,雨禾。”
杨贵妃笑了笑,“将军府的两个姑娘真是出落得愈发标致了……听闻将军府还有位陆姑娘,今日怎的没来?”
颜夫人低头解释,“回娘娘的话,清欢昨夜吃坏了肚子,闹了半夜,身子很是虚弱无法赴宴,还望娘娘恕罪。”
“吃坏了肚子?那还真是不巧呢。”杨贵妃笑容敛去,语气微微泛冷,“既如此,那就叫个太医去瞧瞧,来人,去太医院走一趟。”
宫婢领了命,下去了。
颜夫人行了一礼,很是感激道,“多谢贵妃娘娘关怀,臣妇和小女感激不尽。”
她感激的模样让杨贵妃心里的怀疑消除了些许。
“坐吧。”
落座后,颜锦书用余光看了杨贵妃一眼,眼里藏着几分冷意。
与瑞王成亲后,杨贵妃时常唤她进宫陪伴,待她各种亲切,还说若是受了委屈定会为她做主。
可她真被府里的侍妾百般欺辱时,贵妃却说她是正妃,该有容人的度量,切莫跟个侍妾计较,没得辱没了身份。
她的脸被侍妾毁容,贵妃看过后满眼鄙夷,不仅没有怪罪侍妾,还叮嘱瑞王要把消息瞒住,不要传了出去,影响名声。
颜锦书回想从前种种,指甲不自觉用力掐进手心。
她恨,恨所有人。
可偏偏,他们都是远远高于她的存在,想要报仇雪恨,犹如蚍蜉撼树。
颜锦书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
没过多久,贵妇千金们都来齐了,妇人留下来同贵妃说话,各家的千金们则都去了花园。
正值春日,五颜六色的鲜花绽放,争奇斗艳。
颜锦书刚走到一株梅花前,就听见身后传来尖细的女声。
“哟,这不是将军府的颜二姑娘吗?听闻你毒害表亲,被颜将军送去乡下反省三年,如今回来,可还适应这安都的繁华?”
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