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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冬至前一日,紫禁城的梅林已开满朱砂梅。姜绾抱着新绘的《黄河堤坝图》穿过长廊,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吱”声,肩头落满细雪。袖口的暖炉散着檀香,却不及记忆中那道沉水香温暖——自琼林宴后,萧景珩已三日未召她议事。

“姜女官,陛下在梅林等您。”王顺不知何时立在廊柱后,手中捧着个锦盒,“说要与您对弈,以雪水烹茶。”姜绾挑眉,看见锦盒边缘绣着的梅花纹,与萧景珩袖口的暗纹一模一样。

梅林深处,积雪压弯梅枝。萧景珩身着玄色大氅,正往石桌上摆云子棋,棋盘是整块墨玉雕琢,棋子在雪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抬头时,发间别着她去年送的竹纹银簪,簪头的珍珠映着梅花,竟比雪色更亮。

“爱卿可知,冬至对弈,需赌点什么?”萧景珩执白先行,一子落在“星位”,却偏了半寸。姜绾望着他刻意露出的破绽,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江南,他教她下围棋时说:“棋盘如山河,落子需知进退。”

“臣女若赢了,陛下便准我去山东查陈米案。”她落黑子于“三三”,故意与他的白子相接,“若输了……”萧景珩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棋盘边缘的梅花纹:“朕要的赌注,是爱卿发间这支玉簪。”

雪片落在姜绾发间,她摸了摸鬓边的羊脂玉簪——是祖母临终前给她的遗物,簪头刻着朵未开的梅。三局下来,萧景珩连落错子,白子在棋盘上竟摆出“绾”字的形状。

“陛下是故意输的。”她按住他即将落下的手,掌心触到他指尖的薄茧。萧景珩抬头,眼中映着她眉间的朱砂痣:“朕若赢了,怕爱卿心疼;若输了,却能名正言顺讨个赌注。”他忽然执起她的手,将玉簪取下,“这簪子,朕早想收作‘山河令’的信物。”

雪愈下愈大,石桌旁的暖炉渐渐冷去。姜绾忽然赤脚踩上萧景珩的皂靴,冰凉的鞋底惊得他一颤:“陛下可还记得,十年前在破庙,您抢了我的烧饼,我也是这样追着您跑?”

她趁机夺过玉簪,却被他用狐裘裹住双脚:“胡闹!雪地赤脚,若染了风寒——”话未说完,却见她指尖在狐裘上画着水波纹,与棋盘上的“绾”字相映。姜绾望着他眼底的宠溺,忽然想起西暖阁的满墙画像,每幅都藏着治水的暗语。

“陛下可知,这玉簪的梅纹,与您碎玉上的水纹,合起来是‘梅妻鹤子’的典故?”她将簪子别回发间,故意露出半截羊脂,“不过民女觉得,不如‘梅雪争春’更妙——就像陛下的棋,看似输了,实则赢了人心。”

申时初,梅林宴在暖阁举行。左相李崇贤献上西域舞姬,十二名女子身着薄纱,腰间银铃随舞步叮当,纱衣上绣着的竹节纹,与姜绾绣帕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陛下,这是西域的‘踏雪寻梅’舞。”李崇贤笑着举杯,目光却落在姜绾腕间的“河清镯”上,“愿我朝如这梅花,经霜愈艳。”萧景珩端起琉璃盏,却见舞姬的银铃中藏着粒朱砂,与钱师爷死时口中的毒粉颜色相同。

姜绾盯着舞姬的纱衣,忽然发现竹节纹的间隙,绣着极小的水波纹——正是黄河在兖州段的走向。她碰了碰萧景珩的袖口,用只有两人懂的暗号,在桌下比出“毒”的手势。

舞至高潮,领舞的女子忽然踉跄着撞向姜绾。萧景珩眼疾手快,将她护在身后,袖中碎玉与舞姬的银铃相碰,发出清越的响。姜绾趁机扯下对方的纱巾,露出颈间的刺青——是西域商队的标志,与治河账册里的密文相同。

“陛下恕罪!”舞姬跪地,眼中闪过狠厉。萧景珩冷笑:“西域舞姬,怎会懂我朝的‘踏雪寻梅’?”他忽然看向姜绾,“爱卿可还记得,十年前在江南,有个商队用陈米换走了百姓的救命粮?”

姜绾会意,举起纱巾上的竹节纹:“左相大人,这竹节纹的间距,与西域商队的密信格式,倒是巧合得很。”李崇贤脸色青白,却仍强辩:“此乃西域流行纹样,与臣无关!”

宴席散去,萧景珩携姜绾踏雪至梅林深处。月光下,他摊开舞姬的纱巾,竹节纹在雪光下显出血线——正是大雍的河道图,某处水闸旁画着骷髅头,与钱师爷的密信一致。

“左相这是要借西域商队,在黄河堤坝下埋罂粟膏。”萧景珩指尖划过骷髅头,“一旦水患,这些毒物便会随洪水扩散,百姓将陷入‘治水’与‘禁毒’的两难。”

姜绾望着他眉间的霜雪,忽然想起父亲说的“山河令”秘密:十二块碎玉合璧时,能调动江南水师。她摸了摸腕间的“绾”字玉镯,与他腰间的“景”字碎玉相碰:“陛下可是要借此次梅林宴,让左相以为我们中计,实则……”

“实则,朕要将计就计。”萧景珩忽然握住她的手,在雪地上画出水闸位置,“明日随朕去兖州,就带这支玉簪——它不仅是赌注,更是打开西域商队密仓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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