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成的圈子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姜清毫无察觉，秦海的话像是尖刺直往她心口扎去，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要。
“小海，我不想这样的。”手臂无力再托举，在即将落下的瞬间被青年抓住死死捏在手心，直将那处雪白皓腕捏得通红。
卫雪鹤上前一步，想要阻拦，被虹的剑气震退一步。
“所以呢，你的决定是什么？”秦海看似冷漠，口内却已经被自己咬出血腥味来。
他不仅要他的母亲跟着他去上界，还要他的母亲去笼络他的父亲，帮着自己在修罗域立足！
他的野心从来不小。
如果逍遥子在这，恐怕又要骂上秦渊三天三夜了。
秦海小时候真不这样，他性子是像他的母亲的，软软糯糯的小团子，一口一个爷爷，能把人甜化。
但秦渊来看了他一次后，便改了他的培养计划。
他要让秦海去和那些人去争去抢，一边打压他，一边培养他的野心，为此他甚至放任了那几个少爷小姐在神域中的行为，只为让这个他认可的女人的儿子变得像他一般——
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即使知道那样会让自己的母亲痛苦，但为了神域牺牲一些，不是应该的吗？
他到时候自会给这个儿子想要的一切。
“我，我现在……不能去，对不起。”姜清痛得不能自已，轻灵的嗓音变得沙哑。
她哭得太可怜了，抽抽嗒嗒地掉着眼泪。
面纱早已被沾湿，贴着皮肤，露出一点里面的惊鸿之色。
“你还想要什么，我给你好不好？”姜清摸着灵戒，那里面都是他的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她可以都给他，只要他能原谅她，哪怕只有一点。
“父亲说我是废物，母亲。”
秦海面无表情。
“你能帮我去告诉父亲，我不是吗？”
“你不是！”姜清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捂着胸口，急速地喘着气，身子晃了晃，“你不是，小海，你是我的孩子。”
姜清不知道秦渊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俩人的孩子，她不敢想象她的小孩在听见这样的话后会有多么伤心。
“秦峰、秦岳、秦雨，他们都有母家相助，只有我没有，除了师父，没有人帮我，母亲，你知道在我神域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秦海低下头，直视着这个只到他胸口的母亲，一字一句告诉他自己的处境。
他的母亲很柔弱，此刻眼中盛满了痛苦。
吞下口中的鲜血，秦海近乎用着逼问的态度，问道：“您抛下我一次，还要抛下我第二次吗？”
她的儿子用的是抛下，他以为是自己主动不要他的。
其实不是，她当初想要把他留下来的，可是她生完孩子，身体极其虚弱，无法照顾他。
眼前一阵又一阵黑雾袭来，连续的情绪起伏让姜清再也支撑不住，一阵摇晃后，倒在了青年身上。
刚才还咄咄逼人的青年此刻明显有着惊慌失措，脸上伪装的冷漠如同烟雾瞬间被风吹散，只留下悲伤和心疼。
他如今修为太低，下界都需要逍遥子的帮助，最多维持十分钟，他再不舍也要回去了，他的实力无法带他母亲回上界，只能由他母亲去求他的父亲了。
青年一消失，卫雪鹤立刻上前将人接住。
即使已经昏迷，姜清的眼角还挂着泪水，卫雪鹤知道她刚才一定是极其难过的。
那青年的实力他看不出，甚至后面母子俩的对话都被他隔绝开来，卫雪鹤只能看见姜清的痛苦，却帮不上忙。
秦海刚回到上界，还没来得及和逍遥子说上一句话，凭空出现的一道劲气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整个修罗神域，能让他没有丝毫反抗实力的人，只有一个。
“父亲。”冷静出声，秦海看着在虚空中出现的人影，抹去嘴角溢流的血迹。
他这父亲真是怕他死得不够快。
既然他父亲知道他下界去找母亲了，肯定也知道他说了很多伤他母亲的话。
逍遥子计算着时间，哪知半路遇到秦峰带着人过来，两人寒暄几句，听秦峰又往那神域上引，他便有些不耐烦了。
两人距离秦海的住所不远，逍遥子第一时间发现了秦渊的气息，低声骂了一句，也顾不得装什么年迈老者，调动灵力飞速赶了过去。
秦峰不明所以，自然跟了过去。
秦海的佩剑青羽根本不是玄的对手，他那父亲甚至都不用出手，玄不过使出一招，秦海便再没了还手的能力。
秦渊双脚踏地，一步一步朝秦海走近，墨色眸中泛着冰冷的杀意：“你挺聪明。”
完全不是夸奖的语气。
秦海垂下眸子，硬着头皮道：“我只是想帮父亲。”
秦海不傻，他母亲要是真的如他人所说那样是个没什么用的凡人，他师父不会让他下界，他不知道他这位父亲对他母亲究竟有几分感情，但只要有一丝，他这趟都必须要去。
“帮我？”秦渊像看死人一般看着秦海，“所以惹哭了你的母亲？”
秦海全身发着抖，看着悬在他头顶的玄：“你想要杀死我吗，父亲！”
“你胆子挺大。”唇边冷意凝实。
连他都舍不得让她流泪，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做的得心应手。
秦渊背着阳光站在秦海身边，玄被他握在手心，那种像看渣滓一般的眼神，让秦海再也受不了了！
“您难道不想让母亲回来？逼哭母亲那也是不得已之举，如果父亲愿意，这个恶人我可以来当！”
秦渊笑了，因为秦海的这一句可笑至极的话。
他怕当恶人？
可笑！
在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摆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即使后来，他也没有掩饰过，唯一所求的便是不让她难过罢了。
但这些他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儿子做了。
秦渊也在反思自己，他放养的这个小工具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了。
剑气携着霸道的灵力。
秦海知道自己这次少不得脱层皮，但他不后悔！他需要让这个父亲看到自己的价值，即使被利用，即使伤害自己的母亲，他也愿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