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又重新跑了起来。
既然现在是相互合作的关系,施念自然要把自己的福利争取到最大。
她身上的绳子都已经被解开,“大哥”还给了她一点吃的和一壶水。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
“姑娘,到地方了!”“大哥”扬声对着马车里的人施念说道。
施念撩起车帘,朝着外头看了眼,自觉的下了马车。
这应该是城里富贵人家用来避暑纳凉的庄院。
刚才一路走来,就看到零散的分布着几个院子,相互间隔着不短的一段距离,却都有专门的人看管着。
施念站在马车前,不由打量起身后的院子来。
这院子跟刚才一路走来看到的院子区别不大,院子外头也都有人专门把守着。
…这是出了一个笼子又进了另一个笼子。
“姑娘,您先进院子里等着,晚些爷就会来了。”“大哥”对着施念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来都来了,除了先进去看看还能咋办呢。
施念只能抬脚朝着院子里走去。
她才走进院子,正在打扫的几个婆子听到动静,纷纷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那几个老婆子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的不屑施念可看的清清楚楚。
没名没分,养在外头。她这是被送给别人当外室了。
私奔的路上被人劫走当了外室,这经历够丰富!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丫鬟。
那丫鬟容貌清秀,穿着得体,头上还戴着几朵绒花,在这个院子里地位应该不低。
她一出来,那些在干活的老婆子们都埋头干活,生怕被抓了错处。
哟,看样子应该还是个挺严苛的大丫鬟。
“大哥”一见能做主的人出来,赶忙迎了上去:“哟,您是文竹姑娘吧。”
文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了施念一眼皱了皱眉头,显然才第一眼就已经不喜施念了。
“大哥”对着文竹讨好的笑了笑,随即将人请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话。
两人在一旁说些什么,施念是听不到,可说话的间隙,那文竹打量了她好几次,最后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把人留在这里回去交差了。”“大哥”说着,看了施念一眼,对着她安抚性的点点头,随后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施念一个人。
文竹看了施念一眼,说了声“进屋吧”,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
她摔进小说里,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天,却已经辗转了三波人。
牛马都没这么高效率。
施念跟着走进屋子,就见文竹自顾自的走进了一个门里,门后随后传来了一阵放水声。
片刻后,文竹便走了出来,又到一个柜子前翻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随后示意施念跟着她走。
将人送到盥洗室门口,文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姑娘先沐浴吧,外头颠簸了几天,洗一洗身上的灰尘。”
这丫鬟还真有趣,知道她坐了一天的马车,进屋后却连口水都不让先喝,就拉着人去洗澡…
不过初来乍到,还是先听安排的好。
“多谢。”
施念接过衣服,钻进了盥洗室。
两天没有好好洗过澡,有人将洗澡水都放好了,她还不得舒舒服服的洗个澡。
施念慢悠悠的泡了个澡,心里也不急。
倒是守在外面的文竹,皱着眉头在盥洗室外头张望了几次,只是一直听到水声断断续续的没停下来,只能等在外面。
文竹给施念的是一套柯子裙。
得益于大数据的推送和汉服的兴起,施念靠着记忆勉强穿上了裙子。
可是她一出盥洗室,就看到文竹蹙着眉头,眼中带着不满。
“姑娘,您既然到了这里,有些习惯还希望您能改一改。爷是正经人,您也得学着体面一些。”
施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不“体面”的事,文竹已经绕到了她身后,替她整理起了裙子来。
那裙带勒得她觉得胸都要炸了。
至于嘛…还让不让人好好喘气了!
施念被勒得差点喘不过气,低头去看胸前垂落而下的裙带时,恰好看到了文竹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
……真是笑死了,她们家爷要是个正经人,也不会在外头偷偷藏人了。
“正经”这两个字被文竹这么一用,一下子都不正经了。
初来乍到不好先得罪人,不管说什么,回答“是”就对了。
施念在心里骂得有多狠,面上就有多乖顺:“是,我记住了。”
–记你个der~
“爷要晚上才能回来,姑娘如果饿了,我让厨房给姑娘做点吃的垫垫肚子。”
文竹说的这么多话里,施念觉得只有这一句才有点像人话。
她立刻笑得眉眼弯弯:“还是文竹姑娘体谅人,那就麻烦文竹姑娘让小厨房先帮我做点吃的吧。”
吃饱喝足,身上也香喷喷,施念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这里没有电子产品,施念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东西。
她看着文竹坐在一旁低头纳起了鞋垫,一副不再搭理她的样子,她只能托着腮坐在软塌上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来。
屋子里面的摆设不多,所有的东西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却沉稳,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的颜色。
整个屋子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就连铺在地上的绒面地毯,都看不到一点灰尘。
…综上所述,应该是那位爷有洁癖。
施念打量了片刻,只觉得眼皮一点一点加重,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没一会儿就歪在软塌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说话声由远及近,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却像一直在耳边似的,吵得人根本无法再继续睡下去。
昨晚本就没睡好,补个觉还被吵醒,施念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声,不甘不愿的睁开眼。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怨气比鬼还大。
施念没精打采的歪着头靠在软榻上,听着屋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是,在屋子里…”
“午后才送过来的,奴婢让她先沐浴净身…一直睡到了现在…”
屋里的光线突然一暗,施念恹恹的回头看向光线被遮挡的地方
屋外太阳已经西斜,暖橙色的阳光铺满了院子,也透进了屋子。
可如今这光却被一人挡了大半。
那人逆光站在门口,修长的身影在夕阳下被拉得老长。
光影在他身上描绘出了一个挺拔的身影,也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他大半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之下,另一半却被黑暗笼罩着。
施念看不清他的容貌,脑子却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她心头一跳,赶忙错开视线。
他就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却已经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
这是久居高位的人才会有的气势,是真正的位高权重者。
–带着果断与冷漠,让人头皮发麻,不敢跟他直视。
……这个男人,恐怕不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