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杜鹃站在地仓子的入口处一动不动,脸色发白。
白志勇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杜鹃你怎么了?”
“我……我腿有点疼。”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后颈已经汗湿了一片。
“腿怎么了?”白毛小子的目光落在白杜鹃的腿上。
“掉进阎王窖里伤到了,我这次就是为了来拿药。”白志勇招呼白杜鹃,“过来,到炉子边暖一暖。”
白杜鹃很不想过去。
要知道她在两世暴毙之前,都见过这小子。
要不是有爷爷在场,她真想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白毛小子丢过来一块兽皮缝制的垫子,示意让她坐在上面烤火。
“爷爷……我没事,还是你坐下烤烤火吧。”白杜鹃孝顺道。
白志勇撇嘴,“你这小身板不能和我比,我这老冬狗子在山里跑几个小时根本不成问题,还是你去暖一暖,免得你生病了我还得照顾你。”
白杜鹃硬着头皮坐在兽皮垫子上烤火。
白毛小子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之间仅有一臂的距离。
白杜鹃浑身紧绷,眼睛紧盯着炉子。
白毛小子瞥了白杜鹃一眼,“你很冷?”
“没有。”白杜鹃故作轻松地咧了咧嘴。
她想笑,但是笑的很僵硬。
“你在发抖?”白毛小子一语中的。
白杜鹃克制住想要拔出匕首的冲动。
不行,不能当着爷爷的面!
她不断告诫自己。
她怀疑自己前两世的死与他有关。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好巧不巧,她每一次在死亡的前几天都遇到了他。
第一世,她去合作社买东西。
出门时不躲闪不及撞在对方的身上,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
他帮她捡起了东西,还轻声道歉。
两天后,她便被人杀死了。
第二世,她多活了好几年,一次跟其他社员到靠山村大队送东西,离开时她又撞到了他身上。
他身上斜着挎着鹿皮口袋,打扮的像个猎人。
他轻声道歉,还关心地询问她是否受了伤,想要承担责任。
她只是被划伤了手,摇了摇头就让他走了。
三天后,她又被人杀死了。
……
“我没事,可能是肚子饿的关系,有点抖。”白杜鹃平静地垂着眼眸,垂下的左手却靠近了一侧的鞋子。
在这个距离,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匕首拔出来。
白毛小子似乎信了她的话,转头问白志勇,“你们还没吃中午饭吧,留下来吃一口再走?”
“行。”白志勇点头。
“外面还有条冻鹿腿,煮个汤,白爷帮我拿进来吧。”白毛少年毫不客气地指挥白志勇。
白志勇转身出去了。
白杜鹃头皮发炸,就连呼吸都乱了。
她很想跟着爷爷一块出去。
她不要单独和这个男人单独待在屋里!
酝酿好的借口还没有说出口,对面伸过来一只手。
白杜鹃本能反应,迅速后撤,与对方拉开距离。
可是那只手并没有攻击她,而是伸出食指,指向她身后的位置。
“帮我把那边的锅拿给我。”白毛少年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眸子里倒映着火光,“你没事吧,你好像很怕我……”
白杜鹃的左手缓缓伸进靴子里。
这是她父亲生前穿过的旧靴子,又大又重,里面塞满了乌拉草。
她只要一秒钟就能把匕首拔出来,刺向对方。
指尖碰到了匕首的柄,冰冷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我刚才走神,你吓我一跳。”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爷爷似乎跟他很熟的样子,等回去了她要好好了解一番他的事。
就算这一世她仍然没有逃脱暴毙的命运,至少她要弄明白,是谁要杀她,为什么必须要她死!
白志勇推开木门,吹进来的风雪反而让白杜鹃放松了许多。
爷爷在就是她的胆。
她把锅递给白毛小子。
对方接过,还对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白杜鹃心里冷笑。
前两世他也是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非常懂礼貌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白毛小子,试图掌握主动权。
仗着爷爷在,她料对方不敢对她怎么样。
“我叫苏毅安。”他低头往锅里倒入冰块,花白的发色如同垂暮的老人,与他那张年轻的脸形成巨大的反差。
“苏毅安……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你是我们大队的人吗?”白杜鹃微微歪着脑袋,皱着眉。
“我不是你们大队的。”苏毅安站起身,转身走到一边的木桶边,打开木桶盖子俯身不知在里面找什么。
白志勇清了清嗓子。
白杜鹃看向爷爷,发现爷爷冲她轻轻摇头。
这是不让她再问下去。
白杜鹃于是乖巧地闭了嘴,认真地烤火。
苏毅安拿起猎刀,熟练地把冻鹿腿削成一片一片,丢进锅里。
白杜鹃盯着他拿刀的手。
苏毅安用刀十分熟练。
纤长的手指上涂抹着动物油脂,看上去油亮亮的。
这是为了在寒冷的冬天保护手指不被冻伤的法子。
她盯着锋利的刀锋,回忆着前两世死时的一幕。
偷袭都是从身后砍过来的,像是某种刀具。
凶手用刀一定很熟练,不然不会一刀就结果了她的小命。
凶手是苏毅安吗?
如果真是他的话,她要怎么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杀掉?
她现在伤了一条腿,和对方正面冲突的话肯定不占优势。
偷袭?
可以尝试。
不过他身边也有两条狗。
想到外面的二郎和馋狗,她觉得有些棘手。
如果她能让四眼和黑虎拖住二郎和馋狗就好办了。
不,不行。
苏毅安的狗看上去都是很谨慎的性子。
都说狗随主人,苏毅安应该也是这种性格。
下毒?
不,不行。
苏毅安懂药。
白杜鹃目光扫视周围。
屋里挂着不少干药草,墙上还贴着人体穴位图。
看来苏毅安是懂医术的。
用毒的话他可能会觉察出来。
普通的毒他自己就能解掉。
……
外面风吹过树梢呜呜响,又开始下雪了。
苏毅安看向外面。
“你屋里吃的还有吗?”白志勇问。
“反正饿不死。”苏毅安盛出一碗汤最先递给白志勇。
“我们一路过来捉了几只兔子,给你留三只。”
“谢谢白爷。”
“对了,先把药给我,免得走时忘了。”白志勇提醒道。
苏毅安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个小瓷瓶出来,“这是半个月的药量,如果伤口恶化可以找我换另一种药试试。”
白志勇接过装药的小瓷瓶塞进鹿皮袋内。
吃完午饭,外面雪下的已经很大了。
苏毅安用刀一下一下削着一块木头,头也不抬道:“外面是场急雪,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等明天雪停了再走。”
白杜鹃内心剧烈颤抖。
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这次他连两天都不想等了,准备晚上对她下手?